初春的夜晚,寒风依然凛冽,艺州县衙后院的一个房间里,司马旭若有所思的坐在一张红木雕花的方桌前。 桌上的油灯微微摇曳,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眸更显深邃。 “这个董华也太过分了!”沈飞一边在司马旭身后愤愤不平的走来走去,一边低声说道: “他们这分明是限制殿下的行动吗,真是岂有此理……” 司马旭低头不语,若有所思,片刻,忽然抬头说道:“沈飞,你觉得,董华是谁的人?” “这……是皇后的人吧?”沈飞停下脚步思索道: “奕昱程应该是皇后的人,我看董华跟奕昱程往来得挺密切。” “是吗?可是,我觉得,他这几次都是故意放水。”司马旭微微侧头: “他每次都让你我可以有短暂的时间,以至于方才接触上灵月。” “这……好像也是。”沈飞眼睛微眯:“不过,灵月算是接触上了吗?” “应该算。我觉得,她今晚就会来。”司马旭略加思索便站起身来,面向沈飞说道: “你去找吴知县,就说本宫对审案很有兴趣,让他把今天的嫌犯提出来,带到这里来审。” “是。”沈飞领命出门。 司马旭在房中缓缓踱步,虽然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但眼神中却满满的思绪。 忽然,他看向窗户,然后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他缓缓走到窗边,忽然,窗户“啪”的一声敞开,一阵冷风猛然灌入,吹翻了灯罩,油灯顿时被熄灭。房门也彭的一声打开。 司马旭淡然的站在窗口,向外面望了望,没有人。 淡淡的月光下,他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黝黑的双眸更加深不见底 这时,门口传来了两个男人的声音:“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司马旭不急不缓的走到门口,关好了门,又从容的点起了油灯,罩好了灯罩。 闪烁的灯光下,一个一身白衣的身影就立在他前方不远的地方。 这时,院子里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知县的声音响起: “殿下可真是勤奋啊!这么晚了还没睡。” 灵月向窗外瞥了一眼,可就在这时,身边一阵风声,司马旭已经到了左侧。 灵月眼神一变,立即挑起左手双指,向司马旭左肩点去,却被一只强劲的大手抓住了手腕。 她心头一紧,已右手双指点向左下方,直奔司马旭的左肋,可左手却被猛地一带 ,整个身体都被司马旭带入怀中。一只强壮的手臂紧紧的锁在了胸前。 她右手握拳,刚想已臂肘击打司马旭的腹部,却又被抓住了手腕,猛然一带,整个身体一百八十度旋转,刚好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 她不由得心头一颤,便感觉腰身被他的手臂揽住,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和他一起旋转起来,几番明暗交替,二人跌入一张挂着米色丝绒幔帐的床榻之中。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当灵月再次抬眸看向身侧,只见司马旭紧挨着自己,躺在身侧,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眼睛,嘴角仍旧一抹微笑。 灵月顿时又羞又怒,却陡然发现,司马旭的左手正半握拳在她的胸前,伸出的双指抵在她的咽喉之上,而另一条手臂被她枕在颈下,可是却紧紧的扣住了她的肩膀。 “你要的人来了。”司马旭在灵月耳边轻声说道:“你在这里静静听着就可以了。” 忽然感觉到男人的呼吸就在脸侧,灵月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这时,司马旭已经撤回了左手,并缓缓地抽回右手。 灵月急忙坐了起来,左手撑床,右手下意识的捂着胸口,有些诧异的看着司马旭,却见司马旭淡淡一笑,面向外坐在了床边,幔帐只掀开了一条不宽的缝隙。 这时,门外传来沈飞的声音:“殿下,人犯带到。” “进来吧。”司马旭的声音平静如水。 灵月恍然明白:“原来他早料到我会来。” 于是,她立刻冷静下来,放缓了呼吸,静静地辨听。 帘幔之外,司马旭平静如水的坐着,身后帘幔的缝隙里黑漆漆的,看不到什么。 沈飞带着知县进来,微微行礼,便站到了司马旭的身后。 “下官参见殿下!这么晚了,殿下还没休息,真是下官之典范啊!”那知县跪拜行礼,满脸一如既往的殷勤: “卑职知道您对上忠爱君父,对□□恤臣子和百姓,可也要保重身子啊,其实下官已经在连夜突审……” “那……审出结果了吗?”司马旭淡淡的问道。 “这……”知县讪讪的一笑,转而怒指门外说道: “这两个贼子嘴硬得很,所以,下官正要大刑伺候。” 司马旭看了看门外,只见两名衙差拖着那名被打断腿的、道士装扮的男子 他身后还有两名衙差,则是押着一个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犯人,两人犯都已被绑成了粽子。 “你们一共带过来两名嫌犯啊。”司马旭身形微微后撤,右手拂在额前,眼睛瞥向灵月。 灵月静静地将手抬到眼前,伸出了一根手指。 司马旭会意,将额上的手放在膝上,说道:“吴大人请起。先带那个能走的进来。” “快!把那个能走的带进来”知县一边起身,一边急切的向门外喊道。 两名衙差带着人犯进来,司马旭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关门。 可还没等衙差伸手关门,知县已经谄笑着跑了过去,双手关门。 “哼,不用问,我什么也不会说的!要头一颗,要命一条……”那人犯一边被按着跪下,一边大声叫嚣。 司马旭再次瞥向灵月,只见她右手双指并拢,比了比颈上的人迎穴。 “她这是何意?”司马旭脸上狐疑之色闪过,便立刻陷入了思索。 须臾 ,他站起身来,走到那人犯身边,突然抬手,双指点在他人迎穴上,并大声说道: “能给你的好处,我已经写在纸上了,你也不必开口,只需将我想知道的,写在纸上即可。” 沈飞、知县和两名衙差都狐疑的看向司马旭。 可司马旭没再说话,只是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人犯的嘴巴,又指了指侧面的一个房门。 沈飞会意,迅速扫视了整个房间,然后从窗台上拿起一块抹布,塞到了人犯口中,然后将他丢到了司马旭所指的那个房间里。 房间里一片寂静,好一会儿,司马旭又朗声说道:“很好,果然识时务,带他从后门出去。” 又过了片刻,司马旭再次开口说道: “好了,待另一名人犯,虽然,问不问都差不多了,不过还是,在审审吧,若还是不招,就直接带回牢里去,让他自生自灭。” 穿道袍的男子被拖着进来,一进门就直接说道: “殿下,小人什么都招了,小人知道的比他多,只求殿下放小人一条生路!” “好,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司马旭淡淡的说着,缓缓走到床边坐下。 “是!”道袍男行礼,然后爆豆子般的说道: “小人道号清风,此次掳掠孩童,是奉家师玄隐真人之命,为的是炼制长生不老之丹药,敬献皇上。” “玄隐真人!”沈飞非常惊讶,但又立刻止声,看向司马旭。 “对,家师正是玄隐真人。”道袍男双眼一亮,似乎又看到了更广阔的希望。 “就是说,这些孩童,是要被运往玄隐真人所在之处——雪狐山?”司马旭若有所思的低声说道: “不对呀!去雪狐山不是那个方向。” “是去青州,和另一班师兄弟汇合。”道袍男眼巴巴看着司马旭,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殿下是来请家师入朝的吧,家师就是在为皇上准备一份厚礼呀!跟皇上长生不老相比,什么都是无足轻重的!” 帘幔内,灵月神情一怔:“用孩童炼丹 ,竟然还要入朝!” 这时,只听司马旭缓缓的说道:“带下去吧,找郎中疗伤,明天,和本宫一同去面见玄隐真人。” “啊……是!”知县有些尴尬。 “啊,还有那个。”司马旭指了指另一个房间。 看到另一名人犯被带出来,道袍男满脸通红,连连对司马旭叩拜。 他口中不停的说着:“殿下聪慧过人,清风拜服,若蒙殿下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司马旭没有理会,只是淡如清水的说道:“沈飞,替本宫送吴大人回去休息。” 待众人离去,司马旭便转身看向灵月,嘴角又挂了一抹微笑,轻声说道: “姑娘果然机智过人,这样的结果,未知姑娘可还满意?” “满意。殿下也是心思缜密。”灵月淡淡的说着,并伸出右手掀开幔帐。 忽然,她手腕又被捉住,又是被猛然一带,整个上身都倒向司马旭的怀中,半卧在他右臂之上。 灵月一惊,可还来不及反击,司马旭的左手就已到了她面前,并一把拉下了他的面具。 她急忙伸出左手去抢面具,可面具刚刚到手,手腕又被擒住。 她挣扎了一下,可丝毫没有效果,只得转头看向司马旭,却见司马旭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他幽深的眸子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却仿佛盯入了她的骨头里。 灵月的心又是一颤,但又故作冷静的问道:“殿下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