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样一种笑啊!比平时更加灿烂,也更加温柔,更加余韵悠长。
她就从来没对自己露出过这种表情。
她对自己,就像自己对父王一样,大多数时候恭恭敬敬,谨守礼仪,有事事,没事再会。应该还不如对父王呢,因为她至少还跟父王讲过脑筋急转弯。
相形之下,辰良懂了。
她对自己根本就没有爱。有的,只是师兄妹之间的长幼之分!
忽然,他已经很痛的心又狠狠痛了一把。
原来是他刚刚想起,师妹怕是终究难逃火焚心之刑,而且执行的人偏偏还将是自己
山鬼送公子兰台离开时,忽听树丛那边传来一阵稚嫩的歌声,是两个山民孩儿边走边拍着手唱:
“太阳对我眨眼睛/
鸟儿唱歌给我听/
我是一个努力干活儿/
还不粘饶妖精/
大王叫我来巡山/
我把人间转一转/
打起我的鼓/
敲起我的锣/
生活充满节奏感”
“扑哧,”山鬼笑弯了眼睛,“这是谁写的歌,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
兰台望着她:“你是不粘饶妖精?”
“我粘人吗?”
“我倒希望你再粘人一点!”
人有时候真奇怪。兰台明明不舍得看到她流泪,但又隐隐希望看到她泪如雨下地挽留自己不要走,好像那样才更能证明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似的。
山鬼轻巧地跳到他宽阔的背上:“那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分别的地方,予儿都粘着公子。”
按理,她这么一丁点体重跟没有差不多,但感受着她的吹气如兰,感受着背上的温暖,兰台忽然不会走道了。
忽然,山鬼发现路边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摆着一个大盒子和一个油纸包。
这包装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打开一看,是自己喜欢吃的庭梨花膏,还有好喝的梨花酿!这些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呢?
想来想去,一定是庭有人来过。可为什么没现身呢?
再看看油纸包的绑法和那熟悉的金丝线,她明白了,定是辰良师兄。
以他的功力,可以轻而易举破了自己的结界,一定是他看到自己跟公子在一起,才气愤地扔下东西离开的。
自己知法犯法给他惹麻烦,他当然会生气喽。
心里惴惴不安。
兰台问,这些东西是谁的?
山鬼收起忧虑,快活地:“是庭那边送来的,不如我们一起享用。予儿吃了公子带的那么多凡间美食,也该请你尝尝我们庭的美味啦。”
山鬼的原则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要是待会儿塌下来就待会儿再着急呗,美食当前,不可辜负呦。
特别是梨花膏,趁新鲜最好吃了。一想到那入口即化的甜糯感觉,她眼睛里就噌噌噌地冒星星。
霍兰台想,她们庭的礼仪还挺大气的哈。东西不必交到本人手上,搁附近就行?连个签收的也没樱
所以这块大石头,差不多起了一个传达室或者前台的作用。
“既然是娘家人来看你,为什么不跟你见个面呢?难道是因为我在这里不方便?”
“庭有庭的规矩,不希望跟凡人走得太近。”
“下场呢?”
兰台一阵见血抓住了主要矛盾,貌似很懂行地问。
“予儿都已经跟公子走得那么近了,还管什么下场呐?”
山鬼既不想对他撒谎,又不想提火焚心的事。她更不想告诉他,王于下者可半列仙班。
如果他真能一统下,他们两个人就能不受任何责罚、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但真要那样的话,必然发动战争无数,老百姓就太可怜了。
所以她宁可将来去承受火焚心之痛。而此刻,享受当下不好吗?
“当然要管!”兰台却认真地,“我不能害了你,有什么后果,我帮你担着!”
山鬼感动地吸了吸鼻子:“估计后果就是你会跑来找我蹭梨花酿!”
这回终于该她请他吃东西了,她笑着打开盒子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