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进来,大堂内许多人顿时吆喝着:“小陆先生来了,大家安静,安静。”
“小先生终于来了,上次那白蛇传说了一半,回到家我还心痒难忍,今日一早便快快赶来,生怕落了情节。”
“同是,同是,小先生年岁不大,却能讲出这等故事,实在让人钦佩。”
又有书生摇着纸扇,回想起昨日情节,目光中不禁流露出悲悯之色,微微叹了口气:“法海,你不懂爱啊。”
.....
厅堂之上,陆观缓缓坐下,堂木一拍,定场诗落下,满场顿时寂静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前方陆观所在,他扫视一眼,顿了顿,才笑道:“秋雨绵绵不绝,倒是让诸位久等了。”
随后才清了清嗓子,声音略微抬高几分:
“书接前文,话说那法海将许仙拘押入金山寺后,查看之后发现许仙面带妖色,心中便断定此乃长期与白蛇一起沾染妖气所至,于是便将其扣在山上,令其日日聆听佛法,希望以佛法化解其妖气。
另一边,白娘子带着小青来到金山寺,苦苦哀求,请法海放回许仙。
那法海见了白娘子,一阵冷笑,只说道:“你这蛇妖,好生大胆,身为妖孽,殊不知人妖殊途?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人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白娘子见法海拒不放人,无奈,只得拔下头上的金钗,迎风一摇,掀起滔滔大浪,向金山寺直逼过去。
法海眼见水漫金山寺,连忙脱下袈裟,变成一道长堤,拦在寺门外。
大水涨一尺,长堤就高一尺,大水涨一丈,长堤就高一丈,任凭波浪再大,也漫不过去。再加上白娘子有孕在身,实在斗不过法海......”
说到这里,陆观突然停了下来。
他目光扫视堂下,只见许多人眼角带泪,目光中暗含怒气,恨不得自己化身白蛇,将法海活生生打死。
“接下来如何?”
陆观身后,一名灰衣小厮看了眼台下,忍不住低声问道:“小先生,底下人可都眼巴巴的等着呢。”
陆观自会,点头继续道:“后来,法海使出欺诈的手法,将白娘子收进金钵,压在了雷峰塔下,把许仙和白娘子这对恩爱夫妻活生生地拆散了。”
说到此处,他忍不住也叹了口气。
他常年说书,欢快时还罢,说到悲伤处,自己也忍不住心有戚戚。
不过还是继续道:
其后不久,白蛇生下一子,名为许仕林,此子虽是人妖所生,实则乃是上天文曲星君转世而来。
而小青则是逃离金山寺后,数十载深山练功,最终打败了法海,将他逼进了螃蟹腹中,救出了白娘子。
从此,她和许仙以及他们的孩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再也不分离了。”
一段说罢,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顿了片刻,才有人高声询问:“小先生,那法海如何?有没有被打死?”
陆观闻言,抿了口茶水,这才笑道:“那法海乃是佛门得道高僧,法力高强。有大威天龙般若诸佛之法。虽落败,却不至于丢了性命。”
“可惜,可惜,若是换了我,非得将这等无情无义之人活活打死不可。”
“你懂个啥?自古以来,莫说佛门,我大夏修道之人也断情绝义。小先生说的不差。”
“对对,没听到结局已经很美好了吗?白蛇最后能与家人团聚在一起,我心中已经很是满足.....”
陆观说书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自己说完之后,会留一段时间给听客讨论,而自己也可以稍微休息再讲下一段。
三年来,许多人都已知晓,这位小先生性格温和平易近人,除了偶尔会“姗姗来迟”之外,所讲故事,无论从各方面而言,都足以称之为精彩。
过了片刻,等台下众人讨论完毕,陆观身后小厮起身下来,端着一个铜锣,向着满座的观众挨个儿行去。
没多会儿,铜锣中便聚齐满满的铜钱,铜钱堆里,隐隐还露出几个银角子。
大夏王朝地大物博,物阜民丰,宁阳县虽然靠近蛮荒,多是练武粗人,但囊中也并不羞涩。
陆观的故事,是他们休憩时难得地娱乐项目,心神随着故事动摇之际,难免陷入其中各得其味。
所以出手时,也自是多了几分大方。
稍微休息片刻,陆观抬了抬手,堂木一响,场面再次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是第二段了。
每次来杏园,陆观都会说上两段截然不同的故事。
当然,也要收取两次赏钱。
两次赏钱加在一起,陆观拿四成,杏园掌柜拿六成。
白蛇传算是完结了,今天的第二段则要开一个崭新的故事。
秋雨越来越大,寒气也侵入了堂内,掌柜命人抬来了炉火,许多人桌上的茶水也换成温酒。
就在此时,堂门前突然出现一大一小两张雨伞。
陆观目光瞥见,声音微微一顿,就看到一个身穿黄衣,脸如敷粉的绝色公子,正站在远处对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