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刘汉宁小声骂了句,狠狠将电话摔上,愤愤不平道:“上面打电话下来要我放人。”
“是谁的意思?”董然下意识问了句,才发现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出格。
刘汉宁却似乎给电话那头的话气昏了头,浑然没对董然有戒心,径直道:“是赵局,说是年轻人不懂事,事情也不算严重,让我放一放罚些款得了。赵局语气不太好,看来这小子背后有点悬乎。”
这话说得很含蓄,但能听出来,赵亮明显是要袒护高少谦了。
“放就放吧。”董然思路很清晰,知道整高少谦的机会有的是,在这种半板子打不疼的事情上死磕,反倒容易给对方抓住把柄,就决定透出点风声给刘汉宁:“刘哥我也不瞒你,这混蛋是鑫达集团总裁高道谦的儿子,现下就是咱哥俩再看他不顺眼,凭这种不构成刑事责任过失,要硬留住他只怕不太明智。”
“鑫达集团?”刘汉宁闻言一愣,瞪起眼睛想说什么,但想起鑫达集团在文州市的权势,终于长叹口气,颓然坐到了椅子上。
在做笔录时董然就提到过自己和高少谦读同一所学校,所以刘汉宁对董然知道高少谦背景这点也不奇怪。
董然看在眼里,心知刘汉宁年轻气盛,性格的棱角没给磨尽,还没习惯于向权势低头,只怕心里不能轻易迈过这道坎。
果然,刘汉宁犹豫片刻,摆了摆手,飒然一笑:“老弟你说的是有道理,这样,我给所长去个电话,还是根据情况尽力争取一下。他身为鑫达集团的大少爷,我现在这熊样,的确是奈何不了他。但既然穿上了这身制服,该做的事情,咱就还是得做。倒是老弟你”
刘汉宁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抹担忧:“既然那小子家里有这么大门道,你这次报警得罪他,可要小心给报复。”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拿出签字笔写给了张号码递给董然:“这是我私人号码,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能感受到刘汉宁语气里的真诚,董然不好拒绝他的善意,也就接过号码,打趣道:“那我以后惹了事,刘哥你可记得快点赶过来给我擦屁股啊。”
刘汉宁笑着说没问题,把笔录放进柜子里锁上,就起身送董然回家。
到了家里,董然从荷包掏出钥匙开门,发现妈妈难得的已经去房间休息了,只有董景轩一个人在客厅阳台上抽烟。
见到董然进来,董景轩朝他点头示意,又继续抽起烟来。
能看出爸爸心情不好,董然猜了个大概,凑到董景轩身边故作糊涂:“爸,一个人抽闷烟多无聊,给我来一支?”
“臭小子,胆子越来越肥了。”董景轩又好气又好笑,作势就要打:“敢跟你老子要烟抽?”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董然忙闪到阳台另一侧,变戏法似得抽出一根软中华:“不给就不给,得亏我回家前又上便利店买了补给。”
董景轩给儿子这幅嬉皮笑脸的模样气乐了,也没有板起脸来硬逼董然把烟灭掉,笑着威胁董然:“给你妈看到,你就等着挨收拾吧。”
董然却没有接过话茬,很突兀的问道:“在愁郑伯伯的事?”
“他啊”董景轩叹了口气,把烟带着火星扔进夜色,关上窗走进了客厅,语气变得低落:“从今以后,盛世集团的股东里就没这个人了。”
董然愣了愣,倒没想到爸爸下手这样果断利落,见爸爸脸上兴致索然,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明白爸爸心里也不好过。毕竟背叛他的,是多年以来最信任的老友之一。
没有再问下去,董然跟着把烟掐灭,走回客厅,给董景轩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杯,父子俩就这样静静坐到深夜,直到董然困得受不住,才各自回房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的董然给一串机械式的电话铃声吵醒,他双眼里还带着朦胧,看了眼手表,发现已经是正午两点,心想是谁在这时候会给自己打电话?
顺手从床边按下免提,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串焦急里带着哭腔的声音:“董少,是我,我是子明,胖哥的小弟!昨天给您敬过酒那个。”
“胖子的小弟?”能听出电话那头已经是手足无措,董然心头就是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浮现起来:“嗯,我记得你,你别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胖哥他胖哥他被高少谦从楼上推下去了!”
“你说什么?”董然整个人蹭的一下就从穿上坐起来,手不自觉紧紧攥住,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人呢,人他妈现在在哪里!”
“我叫了救护车,现在救护车正在往市第一医院的路上。”褚子明勉强稳住心神,尽力将情况说得更具体:“大概还有十分钟就能赶到医院。”
“我马上到,在门口等我!”董然一把将电话摔上,不顾一切的抓起衣服就往门外冲,出小区直接拦了辆车,掏出一百元人民币直接扔给司机:“不用找了,最快速度,到市第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