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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锋相对

麦生照样经历了在门口被送别的一幕,只不过他不是因为日头挂在树杈上才走的,他是被花生一句“你走了家里有好吃的我都吃光!”给气走了。    木生和栗辉一见面,不约而同瞪大了眼,又不约而同叫了一句:你咋晒这么黑?    “我跟我爹在地里收麦晒的。”    “我跟我爹出去卖瓦罐晒的。”    两个黑成炭色的少年哈哈大笑,把书包往肩上一甩,很快跑出了村口。    小路两旁长满不知名的小花,偶尔有蒺藜硌到木生的脚,他怪叫一声,弯腰把青色的小刺猬从鞋子上摘下来,远远的扔进草丛,那草上还挂着成串的蝉蜕,随着风摇啊摇,似乎仍有生命。夹杂着青草气和麦秸味儿的风,吹起木生的粗布长衫,背后鼓起一个又大又空的包。    木生脚步轻快,觉得自己简直要飞起来。    “栗辉,你长这么大,啥时候最高兴?”木生和栗辉肩并肩的时候,扭头问他。    栗辉抿嘴想了一会儿,犹豫着说:“应该是跟我爹去泰平府做买卖的时候吧,你呢?”    木生看着远处的蓝天,笑得一朵花儿似的说:“从驴车上滚下去的时候。”    说罢就兔子一样往前跑了,栗辉也不细想,嘀咕一句“这家伙就会胡言乱语”,也撒开腿跑了起来。    新开学的韩庄学馆果然多了七八个学生,而且不再像以前那样年龄相当,最显眼的是,多了四个跟桌子高低差不多的小童,看着不过四五岁年纪,也正儿八经的背着书包,听说是镇上来的。这些小孩应该是长在家境还不错的人家,虽然单独请私塾先生有些吃力,但到学馆里来绰绰有余。    有两个表情木然的,跟木生个头儿差不多,长着黑皴皴脸的,也是开蒙一年有余,剩下那一个瘦骨嶙峋的明年就能考县试了。    这么多人,读书进度又不一样,坐在同一个屋里已经不太合适,韩先生凑着放假着人把原来十分宽敞的一大间分成了两间。    一间安置了已经考过县学的三个,加上那四个小童;另一间就是谭球和木生他们这两类。    房间变小了,桌椅也规整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坐的七零八落。韩先生亲自给他们安排了位置,栗辉和木生仍是挨着坐,加上新来的两个黑脸少年,坐成了一横排,近两年要考县试的四个也坐成了一排,只是好巧不巧,谭球就坐在木生后面。    不出半个时辰,十五个学童已经各归各位。韩先生照例是先讲学堂里的规矩,一讲讲了多半个时辰,然后就是检查他们的课业。    考过县学的三个人想必时刻绷紧了弦,因为府试必定会在下半年进行,只是不知道具体日期,就是因为这种不确定,让人不敢松懈,韩先生的问题,三个人统统的对答如流,超级顺利的过关了。    然后就轮到谭球他们四个,这一组状况就不好了。一个是父亲病倒,整个假期都只顾收麦子,《孟子》一书只字未读,韩先生让他伸出手来,看见满手厚厚的茧子,只罚了五下戒尺,便让他坐下了;另一个站起来就说了一句“家里疯狗把《大学》吞入腹中,无法温习”,木生本来精神有点紧张,听见这话差点笑出声来,幸亏捂嘴捂得快,又吞回了肚里。其他人也低头偷笑。    木生听见背后很响的“噗嗤”一声,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那是谭球的声音。    韩先生给了家有疯狗的学生结结实实的二十个板子,然后很严厉的点名,“谭球!”    身后有凳子挪动的声音,谭球站了起来。    韩先生:“夫子莞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    谭球:“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日: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    韩先生:民之所好好之。    谭球: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    韩先生:君子依乎中庸。    谭球: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唯圣者能之。    韩先生:百亩之田。    谭球愣住,然后懵懵抬头问道:先生……《孟子》不是不怎么考吗?    韩先生:伸出手来。    屋内响起清脆的“啪啪啪啪啪”,十下乃止。    木生很紧张,虽然韩先生让背的、不让背的,他都背过了,反正背书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不就是读顺畅了再多读几遍的事儿吗?他十分不解,为什么有些人背书难受得跟便秘似的?一遍又一遍的读啊读,书一合上又成了张口结舌。读书的时候都没带脑子吗?    但是他自己背诵是从头背到尾,是挨着背的,韩先生是随便从某本书中抽取一句,让接下句。木生不知道自己一慌张还能不能接上来。    “木生!”韩先生的生意仍旧是严厉的,像个突然炸响的雷一样,炸在木生头顶上。    木生有些慌张的站了起来,一边站还没忘了往后面飞快的瞟了一眼:明明还有一个人没检查,怎么就轮到我了?    不过韩先生似乎并没有觉得不妥,他清了清嗓子,缓声说道:彼夺其民时。    木生只听见有个声音说:使不得耕耨以养其父母。父母冻饿,兄弟妻子离散。    韩先生:乐民之乐者    木生又听见: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优其忧。    韩先生:木生,你很热吗?    木生愕然抬手,摸到自己额头一层的汗。    然后他听见韩先生和蔼说道:“温习的很好嘛,不用紧张,最后一个问题。”    木生刚刚放松一点的心,立马又提了起来,韩先生不再提问《孟子》,转而问了一句《论语卫灵公》中的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是何意思?    木生头脑一片空白,又或者说急速运转,先生只是让背,并未讲解过啊,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背后响起一声不想让人听见、又怕人听不见的冷笑,木生忽然莫名想起爷爷每次准备去砍树,都要拿着斧头在磨刀石上“嚯嚯”地磨上半天,似乎是这么回事儿?于是不大有底气的说:“工匠想要把活儿干好,就得先把工具磨好。”    谭球干脆笑出了声,韩先生却颔首示意他落座,给了两句点评,“虽然文句表达过于直白,但基本意义已经领悟,这就是读书百遍其义自见。”    木生一颗怦怦乱跳的心终于缓和一些,趁韩先生转身往旁边走了几步,栗辉捅捅他的胳膊肘,悄悄竖起一个大拇指给他,木生开心的朝他笑了笑。    “瞎猫碰见死老鼠,哼,蠢蛋啥时候都是蠢蛋!”谭球冷哼一声。    木生正襟危坐,像没有听见,倒是栗辉转过头去,狠狠地瞪了谭球一眼。    后来韩先生再提问栗辉《中庸》里的句子,栗辉有一句没有回答上来,照例挨了五下板子。    这一个晌午似乎十分漫长,木生觉得自己肚子咕咕噜噜的叫了好几遍,才盼到了散学的时候。    四个小孩童家里早有马车来接,见到孩子二话不说,先从怀里掏出来几个肉包子,小孩便像饿极了的猫,把嘴张得溜圆,一口咬去了小半个。    木生和栗辉看见了,只觉得肚子里叫唤得更响了,只是今儿这太阳实在毒辣,一会儿晒得头皮疼,两人只好从梧桐树上摘了两片大大的叶子,顶在头上遮着往回走。    身后有辚辚的马车声,二人并不回头,这个点儿、这条路,只有谭球家接他放学的马车会从此处经过。    马车很快掠过,又很快的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两个人连话都不想说,只想赶紧到家,再多走一会儿,这太阳简直都要把他们给晒化了。    在村口分开,午后的大街上空无一人,连狗啊猫啊都躺在树荫下凉快。    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木生看见了麦生。麦生背着书包,站在一棵大树下,低着头,垂着手,像犯错挨罚的学童。    “麦生咋没回家?”木生心里幸灾乐祸的想,“这家伙,不会去学堂第一天就挨罚了吧?”    “你们谭家才是一熊熊一窝,谭木生是蠢蛋,你谭麦生也是蠢蛋!”一声刺耳的声音传进木生的耳朵。    麦生脚下一顿,却见麦生把头垂得更低,低声抗议:“我木生哥不是蠢蛋,他都会背……”    “还敢嘴硬,我让你嘴硬,我……”    谭球高高的扬起巴掌,麦生吓得一下往地上缩了半截,似乎头顶上的不是巴掌,而是一把利剑。    “干什么你?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木生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只手捏住了谭球的手腕,另一只手把麦生拉起来,往自己身后一推,挡在了他面前。    “你来的正好,谭木生,我正愁没机会给你打一架,既然你送上门来,我就把你俩怂包一块打了。”谭球脸上并无惧色,干脆把半截身子靠在大树上,翻着白眼斜视木生和麦生。    “哥,咱回家吧,咱打不过他……”麦生被谭球莫名截住,又恐吓半天,早已经吓得哆嗦了。    “谭球,你别欺人太甚,逼急了别怪我揍你。”木生两眼瞪得像铜铃,死死盯住谭球那张又胖又得意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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