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阳睡了有生以来最舒服的一觉!
从下午三点开始,晚饭没吃,夜里十点渴醒,灌下一大杯水后倒在炕上继续,第二天睁眼时太阳已经超过树梢。
坐在炕头上,伸着懒腰,浑身上下都舒服,只是肚子有些饿。
王嵩虽然是厂长,但房子跟普通人没有两样,三间土坯房,两边是卧室,中间是入户间,厨房包含在入户间里。王朝阳打着哈欠揭开锅盖,发现粥还是热的,橱柜里有新切的萝卜咸菜。
不用多问,这些一定是王嵩给预备好的,印象中这位新科老爹一向都是这种粗中有细的的性格,当面经常吹胡子瞪眼,但背后还是很会疼人的。
这个时代用的是大粒粗盐,导致咸菜带有一丝苦涩,这也是作为资深吃货的王朝阳始终无法适应的地方。但眼下他却顾不得挑三拣四,小咸菜配米粥,风卷残云一样就吃得干干净净。
午饭要不要改善一下呢?昨天拉着张苗苗熬夜,总该请客表达一下谢意吧……不过想想“红星厂花”忽冷忽热的态度,王朝阳暂且收回这个想法。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王嵩回来,翻箱倒柜地开始找东西,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怎么了爹?”
“记得家里有一卷纱布,怎么找不到了呢……”
“找纱布做什么?”
“没时间给你解释……哦在这,总算找到了……”
老厂长回得快,走得也快,攥着一卷纱布就小跑出去。
王朝阳还从没见过老爹这样慌张的样子,担心出事,就跟了出去。
红星厂车间,车床旁围了一大圈人,里面刘德贵正蹲在地上,一只手按着虎口,表情痛苦,水泥地面上洒着一大滩血迹。
王嵩回到车间,拨开人群,冲到刘德贵跟前,开始用纱布给他包扎伤口。刘德贵的虎口上有一道两指宽的口子,看上去血肉模糊,周围人看到这一幕无不头皮发麻。
刘德贵表情虽然痛苦,但仍然说没有大事,还说只是皮外伤,不打紧。王嵩听了这话,瞪着牛眼就是一顿臭骂,才不管刘德贵愿不愿意,已经用熟练的手法给他包扎起来。
王嵩是退伍的老兵,包扎伤口还是没问题的。
王朝阳随后赶到,听到人们的议论声,渐渐搞清楚状况。
原来车工班一直在试做新轴,但倒角时遇到麻烦,这些老古董车床没法加工变曲率圆角,新轴一直没法完成。
新轴做不成,就没法给长海农机送样,这是会耽误大事的!
最后时刻刘德贵站了出来!这位车工班老班长拆了工装,攥着推杆,以纯手动的方式给料。变曲率圆角硬是用这种“土路子”方法给做出来了,但刘德贵的虎口却硬硬生生给震裂了!
车床推杆是机加工时的直接受力部件,震动非常大,本来有专用的夹具的。刘德贵拆了夹具,用手顶替,震裂虎口是必然的。
看着已经加工完成,上面带着血迹的新轴,王朝阳心里不是滋味,是自己疏忽了,他忘记鹅颈圆角是后世数控机床才能加工的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