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接。”
她走过去,拿起茶几上那款纤薄的黑色商务手机,滑下了接听键:“你好,我是江晚,裴屿森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对面沉默良久,久到江晚想挂断电话时,那道清澈到没有沾染任何人间烟火味的声音才传过来:“我以为你不会接。”
江晚瞥了眼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的男人,微微笑道:“他整个人现在都是我的,一个电话又算什么?”
对面又沉默了一会儿,软绵绵的声音带着透彻的干净:“从十岁到二十岁,整整十年的感情,江小姐,你真的以为我会任你拿捏摆布?”
江晚走近落地窗,看向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手指一点一点地描绘:“除非,你想毁了他,不过这点我倒不介意,毕竟……爱和性是完全可以分开的东西。”
她在心里默念了两个数后,对面挂断了电话。
回身将手机放到原来的位置上,她看向已经吸完一根烟的裴屿森,眼里浮着嘲弄:“真想知道爱……而不得,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很久以后,江晚才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满,因为很有可能会一语成谶。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江晚笑了笑,“知道陆漾其实并不是你的女朋友,也知道了你养妹裴予和你的事情……”
裴屿森又点燃了一支烟,嗓音因为吞吐烟雾而变得嘶哑,含着浓浓的警告:“江晚,别试着惹怒我,相信我,那对你没什么好处。”
她迎着客厅昏黄的灯光,看着沙发上男人的俊脸,收尽了往日所有的谄媚和讨好:“裴先生,身为挡箭牌,我知道刽子手这个工作必不可少,虽然是我活该倒霉深陷家族囹圄,但接近您,绝对是我万分无奈之下的选择。”
裴屿森继续吞云吐雾,没说话,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个时候的对话,绝对能够凸显一个人的智商和情商,对眼前这个女人,他竟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和兴致。
江晚一直在笑,可仔细看,那笑意却半分未达眼底:“我承认,我是个财迷心窍的女人,可说到底,您裴屿森裴大公子,也不过是个感情上的懦夫。一边给人希望,一边又让人绝望,我虽然不知道裴予看上你什么了,但是你放心,我是个有原则的人,是……绝对绝对不会看上你这种男人的。”
江晚一直告诉自己,要学着做个清醒的人,至少,在面对裴屿森的时候,要做到时刻保持清醒。
可是今晚,一切都失了控。
苏朵曾说过她,说她这种较真的性格,会让她吃大亏。
时间太久,模糊了记忆,她只记得她当时笑着对苏朵说:“如果一个人连性格都要假装,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她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经常在心里问,一直问,不停地问,反复地问,却始终没有答案。
裴屿森双腿慵懒地交叠着,探出身子,将指间的半截烟灰弹落到茶几的烟灰缸里,如漩涡般深邃的眸子,聚集了一些风暴,他说:“我这种男人?是哪种男人?”
他站起身,靠近她,没有夹烟的那只手放在她的嘴角,细细地摩挲:“嘘!还是先让我来猜猜,江小姐这么生气的原因!”
“当年穷秀才江明章利用职务之便,接近富家千金邓影心,又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前女友和未婚妻之间,直到东窗事发……而就在那时,富家千金邓影心已身怀六甲,老爷子为保家族颜面,亲自出手逼退了江明章的前女友,也就是张豪的姨妈,我说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