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员外五十岁左右,一身绸缎员外袍,头戴员外巾,大腹便便,由于常年做生意,逢人便笑,此时对徐怀德说道:“徐师傅,我手头上的事情做完差不多要四天时间,四天后我们一家就坐马车回淮安,我爹就拜托你了,这里是二两银子,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徐怀德接过银子,作揖道:“方员外请放心,贫道定不辱使命,把老太爷顺顺利利送回老家。”
方员外设宴请徐怀德吃了一顿,又留他在府上歇息一天,晚上天一黑,徐怀德和方老太爷就要上路了。
现在虽说已是深秋,不过还不算太冷,方老太爷的遗体就停在后院一间阴凉的房间内,尸体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除了在七窍里塞上了特制的药物,还在身体表面涂抹了一层防腐的粉膏。所以虽然他已死去多日,身体也没有发臭腐烂。
当然这种处理方法是临时的,撑不了几日,所以一般长途运送遗体的工作都是道士来做,如何保证死者尸身不发腐,他们自有一套手段。
徐怀德跟着方员外来到后院停尸的房间,这里到处还堆着一些金银纸扎,门口也贴着白对子,方家老太爷的尸体正直挺挺地躺在一张床上,床前还放着一张八仙桌,上面摆着烧鸡瓜果等供奉的东西,另外还有一个香炉,烧着三柱香。
徐怀德来到床前拿眼一瞧,死去的方老太爷倒是生的一副好面相,七十多岁的人了,脸上的皱纹却不多,方面大耳的,身材也和他儿子有七八成相似,略显臃肿。
方员外向父亲鞠了一躬,起身对徐怀德说:“徐师傅,就麻烦你了。”
徐怀德点点头,说那我就开始了。
他从肩挎的黄包中掏出一张符箓,默念一句咒语,然后将黄符贴到了方老太爷的脑门上,之后又拿出一枚铜钱放在桌子上,借着烛火点燃了一支香插在铜钱的方孔中。
“方员外,麻烦你把老太爷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徐怀德用朱砂笔将方老太爷的生辰八字记上,然后将写有八字的黄符用火烧着,手持着黄符在铜钱和香的周围转了几圈,口里念念有辞。
那柱香在他念咒的过程中快速的向下燃烧,不一会儿就烧没了,只剩下了桌上一枚铜钱和洒落的香灰。
他又从包里拿出一盏油灯来,挑了挑灯芯,将铜钱拿起让方老太爷含在嘴里,双手交握捏个手诀,闭着眼睛念道:“急急如律令!起!”
只听“噗”地一起,桌子上的油灯亮了起来,与此同时,正躺在床上的方老太爷也一下子立了起来,静静地站在了床上。
这诡异的一幕吓了方员外一跳,徐怀德说别怕,老太爷是在我的符咒下才会动的。
果然,立起来的方老太爷一动不动,双眼也是紧闭的,分明是没有一丝生气的。
徐怀德拿风罩给油灯罩上,把灯挂在了自己腰上,一手持着铃铛,摇了摇,方老太爷的尸体便直直地跳下了床,铃声一响就向前跳一步,铃声一停他便不动了。
徐怀德转身对方员外说:“方员外,我和令尊就先走一步了。”
方员外跪在地上恭送老爹,扯着嗓子嚎了两下便嘎然而止,起来后再次对徐怀德抱拳道:“一切有劳徐师傅了。”
徐怀德赶着方老太爷的尸首出了门,走一段他还会掏出一些纸钱撒在路上,喊一声“游子回乡,生人回避”,就这样直奔东北方向出了城。
他做的这个工作就是赶尸,在湘西南部也有赶尸一说,而且他们赶尸都有自己的一套窍门,代代相传,什么“行走功”“转弯功”“过桥功”等等,说的就是操纵尸体的本事。
徐怀德是茅山弟子,用的自然和民间赶尸的法子不同,莫说让尸体行走转弯,就是让尸体飞天遁地他都有办法,茅山千年传承的阴阳道术可不是民间能比的。
沿着官道走了大半夜,方老太爷不知疲倦,徐怀德可是会累的,他算过路程,再向前走二十里左右就有一个义庄,那是他今晚计划歇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