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一愣,良久叹了口气:“查清楚了?”
“就在宫里,今夜是难得的好机会。”
叶息从朝丰找来了蛊蝶,也知道了,当年送入宫中的“兰花匠”,其实都是养花用的药人。而那里面唯一神智清醒的,就是九毒峰曾经的兰长老。
也是往生兰的培育者。
她的同行呢。
碎石关西侧斥候的毒,派去刺杀爹娘的刺客,都是兰长老的手笔。而突袭的四十万“北狄”敌军,追杀大哥的朝丰老熟人,却是皇上的交易。
她这一家到底挡了谁的路?
皇帝又为了那颗传说中的凤鸣丹,做了什么交易?
江南杨家……又招惹了谁?
竟然惨遭灭门,无一生还。
“不论如何,我不会让他活过今晚。”
裴玄最终还是妥协了。
“别把自己搭进去。”
他说。
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司蔻笑了笑:“不会的。”
“还有一件事。”
“嗯?”
裴玄的表情有些许古怪:“齐瑜不适合你。”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操心这些了?”
司蔻缓缓给他倒上一杯茶,看着男人略微有些窘迫的神色,觉得很是稀奇。
“要跟他过一辈子的是我,你们一个个的,折腾个什么劲儿?”
意思就是,反对无效。
“齐云庭是他表哥。”
司蔻把茶杯推了过去,淡淡笑道:“我知道,大哥走的那天,还是他把我从三皇子府里抱出来的。”
“未来三皇子妃,你是不会原谅她的。”
裴玄喝了口茶,静静的看着她。
“我只会废了她,顺便弄死玄清。”
司蔻面不改色道,裴玄听着眼皮直跳,良好的教养让他风度翩翩的按了按眉心。
“你这可是迁怒?”
“怎么会?”司蔻往椅背上靠了靠:“天机谷既然选择了齐云庭,那我跟他可就是敌对关系了。”
“毕竟作为天机谷的叛徒,我不做点什么实在的,岂不是对不起这个名头?”
听到天机谷几个字,裴玄的脸色有有些不好:“裴家在一日,大雍可轮不到他们插手。”
“那要是大雍不在了呢?”
司蔻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裴玄只当她是心有气结,于是并未把这句危险发言放在心上。
“被你带进去了……你还真打算跟齐瑜过一辈子?”
“就不怕最后到了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裴玄再次端起茶杯,生死对他来说,似乎没那么重要。
“你觉得齐瑜会杀我?还是我会杀齐瑜?”
男人抬眼,异常认真的看着她,片刻摇了摇头。
“有时候,不是简单的谁杀谁,活着的那个不一定就赢了,这又不是小孩子的游戏。”
“那你可就是杞人忧天了,”司蔻给自己添上茶,笑道:“我跟齐瑜之间从来不会有什么输赢。”
“我们的感情也不是游戏。”
“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们之间是平等的。”
“我相信他此生只会爱我一个,我的心里也只有他。”
说到这里,司蔻看裴玄的神色中带了几分同情:“爱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它毫无顾忌出现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克制,也从没想过克制。”
“我甘愿沉沦。”
裴玄的脸色黑了黑。
司蔻挑眉:“你这种母胎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一向面瘫的男人难得露出疑惑的神情,转眼又含着薄怒。
母胎单身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联想一下……单……身……和狗,裴玄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就溺死在里面吧。”
男人的语气带着些咬牙切齿,司蔻轻笑出声,正准备发挥狗腿子本性卖个萌——
“豆豆!”
齐瑜趴在门上喊到。
为什么说趴……因为司蔻明显看到书房的门剧烈抖了一下,某人露出的衣角还作为罪证被夹住了。
却又猛地刹住车退了回去。
嘴角抽了抽:“进来吧。”
话音一落,男人蹭的就闪到了她面前。
“豆豆,大舅母同意咱们的婚事了!”
司蔻一愣,随即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怎么说服她的?”
齐瑜一听就来劲儿了,二哈似的搬着小板凳坐在她轮椅旁边。
这场景倒是有些熟悉,前几日她要在书房处理事务,府中楼里大大小小的账册名单都要她过目。期间一直是齐瑜陪着她,有时候累着了,男人还会轻轻把她抱会卧房里。
当时也像这样,坐在小板凳上。
齐瑜正在喋喋不休的夸他自己。
什么潇洒帅气、文武双全都用出来了,司蔻要信他才怪,大舅母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然而她也不想破坏这个气氛。玉珠和飞刃百无聊赖的守在门口,前者面露关切,后者翻着白眼。书房的窗户撑开半边,陆盈盈正急匆匆的往这儿跑,陆安在她身后追着,脚步也快了不少。
裴玄瞧着这傻男人无奈扶额,齐瑜却是依旧笑的得瑟,却又掩藏着那一抹小心翼翼。
他这几天,一直都在努力让她放松些。
如果不发生这些,如果大哥和爹娘还在……算了,没有如果。
“嗯,我家齐瑜是最好的。”
司蔻轻笑,弯下腰抱住他的脖子,还轻轻蹭了蹭。
猫似的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