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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林维蕴脚崴了,在家里就成了易碎品似的,大家都对她小心翼翼的,也让她能不动就不动,照林世城的话来说,就希望女儿躺在床上静养,直到拆掉夹板为止。    当然以她的个性,如果静养期间都躺床上,哪里都不让去,她会发疯的。    于是,曹国芳专门嘱咐小圆,“小圆,你最近不用跟着王妈做事了。小姐脚伤了,你跟在她身边,如果她要去哪里,搀扶小姐过去,记住,千万不要留小姐一个人……”    小圆牢牢地记着太太的话,无论林维蕴在哪里,都像一个小尾巴缀在她身后,随时等待她的叫唤。    除了一日三餐,林维蕴其他的时间都呆在二楼房间里,看着窗外院子里的绿草如茵,脚蠢蠢欲动地想下地去走走,直到脚受伤了,她才知道能自由行走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可是想到每次下楼小圆都要吃力地搀扶着自己,就算她想自己扶着楼梯慢慢下去也不行,执拗地牢记太太的嘱咐搀扶她。    就这样,林维蕴减少了下楼的次数。    活动范围受限不说,连一向最黏着她的维彰,都很少出现在她面前了,这让她有点小失落了。    林维蕴靠在床上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书,心里却想着维彰打算趴在门口趴多久啊,她等的都想睡觉了。    打了个哈欠,林维蕴决定不再等这个他自投罗网了,她朝躲在门口的弟弟招招手。  维彰看到阿姐发现自己,圆眼睛瞬时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明明藏地很好啊,小圆都没有看到自己,阿姐怎么会被发现。    纠结了一小会,望着房间里笑吟吟的阿姐,乖乖进来了。    维彰没像平时那样靠近她,只是低着小脑袋注视着她打着夹板的脚。    “维彰,是不是不喜欢阿姐了?好几天都没来找阿姐玩了……”林维蕴拿着手帕,捂着脸,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    “……不是,维彰……最喜欢阿姐……”说着,维彰的眼泪在眼眶里面要掉不掉的样子,很是可怜。    林维蕴只是想逗逗弟弟,日子太无聊了,没想到弄巧成拙,把他给惹哭了,忙拿着手帕给他擦眼泪。    因为被最喜欢的阿姐误会了,维彰的眼泪越掉越多,然后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看着被眼泪打湿的手帕,林维蕴哭笑不得,她家这个弟弟就跟林妹妹似的,是个水做的爱哭鬼。    谁让自己闯了祸,也只能自己收拾残局,她揽着维彰柔声安抚,“都是阿姐不对,阿姐不该误会你……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都上小学了,如果被同学知道了,你这么爱哭,他们会笑话的……好了,好了,不哭了。”    维彰哭地直打嗝,眼睛鼻子红通通的,“……瑾延哥……说……不要闹……阿姐……我很乖……”    听到这样的缘由,林维蕴的心一下子柔软下来,轻轻地拍着弟弟肉乎乎的背,“是啊,维彰最乖了,有了维彰的关心,阿姐的脚很快就会好了,所以你可以跟平时那样来找阿姐一起玩。”    “真的吗?”维彰揉揉眼睛,不哭了。    “真的,阿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啊。”林维蕴接过小圆递过来的干净手帕,给这个小花猫擦脸。    等陈瑾延带着她去复诊,正骨大夫拆掉了她脚上的夹板,天空是蓝的,空气是清新的,林维蕴就跟重获新生一样,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陈瑾延打趣道:“拆掉夹板,值得这么高兴?”    林维蕴扭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瑾延哥,哪天你也崴脚了,你就会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了。”  “小丫头。”陈瑾延笑。    “说我是小丫头,好像你有多老一样,也不过比我大四岁,装什么老成啊……”林维蕴小声嘟囔,她也是活过两世的人,就算前世命有点短,怎么甘心就陈瑾延当做小孩子。    “你刚刚说什么呢?”    “我没说什么啊,瑾延哥,你一定是听错了。”林维蕴怎么会承认自己吐槽他呢,连忙摇头否认,用最真诚地眼神看着他,务必让他相信自己。    看着她一脸无辜纯良,陈瑾延忍住笑,装作相信她刚才没说过自己老成。    重返校园,林维蕴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觉得世上的一切都很美好,就算蒋鸿英在她身边抱怨,也没有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无论是谁被关在家里六天,再次自由进出,一定会像她这样兴高采烈。    姜煜就像一阵风,强势地刮进她的生活里,在她平静地生活中掀起了一点小波澜,然后又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对于这个现状,林维蕴是很高兴的。    看着她很享受现在的状态,蒋鸿英恨铁不成钢,戳着她的额头说:“……我也不是说一定要跟那个军官先生谈次刻骨铭心的爱情,世上又不止他一个男人,还有其他男人等着你垂青呢,比如说那位青梅竹马……你现在正青春年少,就应该多谈几次恋爱,享受一下被那些男人追捧的感受,不然这大好的时光就这样白白浪费,多可惜啊……等以后结婚了再后悔,那时就晚了,人老花残,再没有哪个男人会多看你一眼,你的时间精力都消耗在维持家庭,抚养儿女上了,再漂亮的花也会慢慢枯萎……”    这是她从母亲身上得来的深刻教训,她喜新厌旧,经常换男友,就是不让自己有朝一日沦落到跟她一样的境地,眼睁睁看着自己日渐苍老,看着丈夫左拥右抱,自怨自艾。    虽然被蒋鸿英这么一说,林维蕴心里有点怕怕的,还是没能改变她的态度,她就是享受这种无拘无束的状态,谈恋爱,多累,多麻烦啊,她才不会自讨苦吃。    除了学业,她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忙呢,怎么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呢。    林维蕴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给《故事小报》重新招一个编辑,原来的编辑邵萍如要结婚了。    她未来的夫家条件不错,订婚时男方父母就说了,他们周家在上海也是有头有脸的中上等家庭,虽然算不上锦衣玉食,可其他家庭有的洋房汽车,他们家也有,什么都不缺,所以不需要家里的女人出来抛头露面的工作了,要是被生意场上的朋友知道了,还不知怎么笑话呢……对她也没有大要求了,只要专心守在家里照顾丈夫和孩子就可以了。    邵萍如当场脸色就不好看,还是邵母知道女儿马上要爆发了,拉着她不让说话。    自从父亲没了,邵萍如就肩负起养家的重担,原先软绵的性格在经历外面社会的历练后,也变地刚强坚毅起来。    要不是未婚夫对她一见钟情,一再追求,再加上邵母敲边鼓,说他是个不错的人选,她也不会答应下这门婚事。    当初未婚夫明明就答应她,说婚后还可以继续工作,她会慢慢陷进他的柔情蜜意里。    可现在他父母又是这种坚决的态度,邵萍如一时有些心灰意冷,她不想像一只金丝雀被人豢养起来,失去自由和自我,每天浑浑噩噩就知道围着丈夫孩子打转,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邵母叹了口气,就劝她,“如儿,咱们家就剩你跟妈相依为命,是妈没用,让你连个可以依靠的兄弟都没有……能嫁进周家,是妈想都没敢想到的事情,就是现在闭眼了,去地下见你爸,妈这腰板都挺地直直的……你爸在的时候,咱们家也是高攀周家,妈活了这么多年了,看人也差不离,崇文是个好的,你一定要珍惜……听妈的话,不要再犟了,千百年来女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结婚后就一心照顾丈夫孩子。就算上海的大户人家不也一样,有哪家少奶奶出来工作的,当初是没办法,现在就算周家不提,妈也不愿意让你出去工作……如儿,就算书念得再多,心气再高,你还是个女人……”    邵母自从她和周崇文订婚后,干瘦苍白的脸上就经常挂着浅笑,之前不爱出去串门,觉得自己守寡晦气,现在也会出门去亲戚家逛逛了,跟他们念叨一下琐碎事情,然后被亲戚们羡慕一下自己女儿嫁得好。    看着走出阴郁,逐渐开朗的邵母,邵萍如怎么忍心让她失望,她把自己的婚事看得比天大。    邵萍如考虑了很久,一边是母亲,一边是自己的理想和事业,想着那些和邵母相依为命的日子,最后她只能忍痛放弃自己的工作,跟林维蕴请辞。    林维蕴得知她要辞职,大吃一惊,她还记得自己知道她要订婚了,专门问过她,结婚后会不会继续工作,如果不会工作了,她要尽早物色新编辑。    那个时候,邵萍如脸上挂着一抹红霞,甜蜜蜜地说:“……他说了,只要我愿意,婚后还是可以出来工作……”    林维蕴打趣她,笑嘻嘻地说:“萍如姐,哪个他啊?是周崇文先生吗?”    邵萍如被她取笑,恼羞成怒,在办公室里追着她要打,一旁的赵倩然还在给邵萍如鼓劲,一点也不把她这个大老板看在眼里。    那个时候的她神采飞扬,容光焕发,一副恋爱中的小女人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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