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诚摇头一笑,只说了四个字:“生活所迫。”
说罢,周诚抬手示意冯都未上手。
得了周诚应允,冯都未先是套上棉手套,又戴上老花镜,这才小心翼翼的捧起瓦砚观赏起来。
周诚也不着急,自顾自的起身端起茶壶,先是给冯都未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早在上大学的时候,周诚就没少来这里,寒暑假为了赚钱,也都会来这里帮忙。
不客气的说,如果没有冯都未,他周诚,包括他母亲赵凝兰,都坚持不到今天。
所以有的时候,周诚甚至把这里当成半个家。
良久之后,冯都未深深的吁了口气:“好东西啊!”
即便以冯都未的眼光来看这盏砚台,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典型的汉瓦制式,其上青松立石的刻图也意义非凡,像这样的物件,放到拍卖会上,绝对能卖出一个好价格。”
作为考古系专业的学生,关于古董鉴赏等方面的是他们的副业,所以周诚很清楚这砚台的真正价格。
三年前,苏富比拍卖行曾拍出一件三国时期制,没有任何刻图的汉瓦砚台,当时的拍价是十万。
而三年后的今天,又是这样一件刻着青松立石图的瓦砚,其价值,远超于十万。
冯都未好文房四宝,整个江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想把这块瓦砚当在你这里。”
“你不说我也会让你这么做的。”
听到这话,冯都未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不管怎么说,这块瓦砚都是你父亲留给你的遗物,卖的话,实在不合乎常理。”
闻言,周诚端着茶杯起身,恭恭敬敬的朝冯都未敬茶:“谢谢老师能够谅解。”
顿了顿,周诚仍旧躬身道:“而且,我相信,只有在老师手中,这块瓦砚才能得到最好的保存。”
冯都未听的愣神,好半天后这才接过周诚手中的茶杯:“你这孩子。”
单手端着茶杯,冯都未把周诚强按了下去:“我本来的意思是,你有多少钱的缺口,只管跟我张口就是,你老师我多的钱没有,但几十万的棺材本,还是有的。”
“我欠老师的,已经够多了。”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着不苟言笑的周诚,冯都未犯起了难。
好半晌后,冯都未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答应了,但是你记住,等什么时候有了钱,第一时间把它赎回去,我怕时间久了,我就不想还给你了。”
周诚顿时咧嘴,只不过没等他笑出声,冯都未又刷的伸手制止道:“先说好,咱们是要立字据的,白纸黑字写清楚,我可不想一世英名被这么个玩意儿给毁了。”
周诚端起自己的茶杯跟冯都未碰了一下:“都听老师的。”
虽说得了这么一块宝贝瓦砚,但冯都未看着笑容满脸的周诚,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跟周诚相处这么久,他很清楚这块瓦砚的来历,也清楚这东西对周诚的意义。
能逼的周诚亲手把这块砚台送出去,可想而知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行了行了,别傻笑了。”
冯都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打印一份合同。”
“好嘞。”
周诚起身跑去储物间,说起来,论熟悉这家店,他敢说第二,冯都未都不敢说第一。
不多时,周诚便拿着条子从里间走了出来。
冯都未低头看完上面的内容,当即便笑骂道:“你小子,我虽然是半个生意人,可也不是什么奸商,你倒好,存心给我抹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