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间昏暗,慕容策拿着绢帕,担心擦不干净明日留有痕迹,只得单腿迈过女人,单臂支撑着身体,慢慢靠近她。
这姿势……他抿了抿唇,拿起绢帕轻轻为她擦拭。来自女人身上的甜香环绕在他鼻间,使得他渐渐燥热起来。
不过,令他更燥热的事发生了。
女人额头上的红字是清除了,也将她“八”字眉的一捺擦掉了……
慕容策皱着眉头,看着女人脸上只剩一个丿的眉,气急败坏地拿起绢帕,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将她的“鬼脸”全部擦拭干净。
女人眼角的滴泪痣赫然出现在慕容策眼前,和她娇美的五官天然融合,男人深褐色的眸中渐渐涌上一层寒意。
“慕容清致人在水月庵,还怕他跑了不成。找了他那么多年,没想到竟然在渭水下游的山村里当了私塾先生。”
“慕容策想坐稳皇位,那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命……”
慕容策不敢置信地瞪着昏睡的女人,脸色逐渐难看起来。他迅速转身跳下床榻,大步流星地向殿门处走去。
*
清晨,王徽妍在固定的时辰内醒来。
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明,狗男人的睡颜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她赶忙闭上眼睛,懊恼自己一向标准的睡姿,怎得这次失误了。
耳旁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她又悄悄半阖眼眸,在长睫的遮挡下瞟了眼狗男人。
出身于鲜卑贵族的慕容氏,拥有着深褐色的瞳仁,高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脸庞。眼前这狗男人,除了继承了慕容氏的特点,也完美遗传了太后娘娘的白皙。在她大婚时见过的慕容氏男人之中,容貌最佳。
王徽妍撇撇嘴,可惜了这一张脸。
既然醒来,她不愿和慕容策在床榻间共处。掀开裹在身上的锦衾,站起身迈过男人掀开鲛纱帘下了床,一气呵成。
少女看了一眼铜漏,见到了时辰,拍手提示宫人入内侍候。自己则坐在妆凳上,拿起玉梳低头通发,思索着事情。往日侍寝,她总是夜半醒来几次,睡得很不踏实,这两次怎得一觉到天明,而且再也没有惊悚的梦境出现了。
不经意抬头看向铜镜,吓得她愣在那里……
我的妆呢???
“娘娘,您的脸?”素宁走至她面前惊呼一声,突然想到陛下尚未起身,赶忙双手捂住嘴。
慕容策听到那声惊呼醒了过来,就听到声音极低的质疑,“婢子明明昨晚为您上妆了……”
他故意忽略那女人探究的目光,趿拉着丝履走向净房。
王徽妍转回视线,摸着自己毫无修饰的脸,又低头看了看寝衣的衣领,“难不成蹭在锦衾上……”
素芸会意,去床榻间检查之后,摇了摇头。
少女握紧手中的玉梳,暗中惊慌失措地想,不会是……她故作淡然地从镜中看向整理服饰的男人,见他面上平静如常,并无特别之处,稍稍放下了些许担心。
待一切收拾妥当,慕容策站在镜前整理衣领,将两条织金盘龙纹对正。
“摆驾紫宸殿。”男人快步走出了清宁宫,迎面遇见赶来复命的吴六一,示意他登上御辇回话。
“说罢。”慕容策不由得微微探身,目光中带着一丝期许。
吴六一想起这件事依旧难掩震惊,他颤声说道:“奴婢按照陛下指示,带着三批暗卫去了水月庵,果然见到了太……二皇子。那帮人武功路数不明,拼劲全力搏斗后咬舌自尽……”
“他人如何了?”男人沉声问道。
吴六一摇摇头,“人虽然醒来了,但是像是不记得很多事情。国师诊脉后说身体之前遭遇过重创,如今已然恢复九成,看来挟持他的人并未想要加害于他。还说失忆这病症需要看天意,药物治疗效果并不明显。”
慕容策想到这两日皇后接二连三的说梦话,并且全部应验了,到底是为何?他虽然不信鬼神之说,如今却也感到惶然。
今日必须要去大相佛寺面见二哥,那女人指不定还要说梦话,也必须将她带在身边。不如趁机让国师派人在清宁宫做法,试试有无效用。
“朝参后随朕即刻前往大相佛寺。”男人捻着手串沉吟片刻:“命皇后申时后出发,与朕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