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叶道:“她如今已二十八了,但她是个孤女,自个儿说了此生不嫁。”
在府中她却是处处讨好着老夫人,自是不嫁,又做不到安守本份,图的是什么?
杜若善摇头道:“从她做的桩桩件件,皆说明她是个有野心之人,若她真决意不嫁,要不就实打实在往上爬。可看冯娘子对她喜爱的态度,至少说明她没有意向去做绣房的主儿,真是怪哉,她究竟在图什么?”
紫叶也在苦思冥想,好想起一些细节,让自家主子,更能捋清思路。
但苦恼无从想起。
杜若善暗想着,反正花簇抹额还未绣完,尚有时间,便道。“罢了,再细看一些时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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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稍几日,郑夫人来了。
郑夫人年约四旬,身段纤细高挑,脸面白净,面容详和敦厚。
郑大人十分尊重他的夫人,夫妻二人相敬如宾三十多年,从没有别的女人出现,如今儿女无比孝顺,而且读书又好,那么郑夫人的生活可想而知,简单而安乐。
定下了规矩,郑夫人每日来一次,一次一个时辰,到十天之期,课教完之后就全凭自己的造化了。郑夫人重申了一遍,若是有一人退出,她就不会再授这课。
授课的地点就设在一个东厢。
从西院与东院的路口一直稀落稀落种着梅树,延续到那东厢。这些梅株没有腊梅株下的年份大,是后来种上的,估着有个五年树龄的样子。
这里意境优美,又无人声吵杂,是个绝妙的地方。
郑夫人带来了一套茶具,茶坞、茶笋、茶籝、茶舍、茶灶、茶焙、茶鼎、茶瓯……一应俱全。
这些工具在东厢房一张黄梨桌子上摆得一溜长。郑夫人就站在桌子前,身后是一位老嬷嬷。
正对面是两张桌子,分别是杜若善与杜若盈。两人的桌子上摆了同样的一套白釉花口茶器,各带了一个贴身丫鬟,分别是东月与棠秀。
看着这如花似玉、颇有灵气的两个女孩,郑夫人略怔,杜家人长得好,不过可惜的是杜家长房却是人丁单薄。
杜若盈一一扫视着郑夫人带来的茶具,甚幸,她都能认得出来。内心有一点小小的窃喜,她一定要好好的表现,让郑夫人对她刮目相看。
杜若善看着那茶具就觉得十分头疼,青州并无斗茶之风,因此这茶道的熏陶就没了,况且杜若善本就对茶毫无兴致,平日里只见别人煮茶,自己从没有动手过。
而在三年前,杜若盈曾在庄康伯家学习过茶道,至今杜若盈在茶道不说有几分见地,但底子可是有的。
“现在开始吧,你们各自煮茶,接着我们三人都尝尝。”
还好,杜若善在这几日有过准备,也稍稍练习了一下,动作比不得流畅,但也有章有节,倒不显慌乱。反观杜若盈,起落倾旋,动作自如,确有一番风雅。
郑夫人看杜若盈,微微笑着点头。
一刻钟过后,郑夫人率先尝了一口杜若善的的茶,入口略为苦涩,量都无法把握,其他也毋须多言了。“好好学。”
杜若善心头暗松,第一关暂时过了。
郑夫人尝了一口杜若盈煮的茶,小女孩心性,量是准了,但浮躁了些,火候都轻重都控制得不好。“还不错。”
“你们来尝尝我煮的吧。”郑夫人身后的常嬷嬷上前倒了两盏茶,分别递给了二人。
杜若善不懂茶,但也不想囫囵吞下,先是轻闻了一下,清香扑鼻,入口带着一丝丝的苦涩,但随即更多的是甘甜。再喝一口,几乎全是甘的,不带苦味了。再多的感觉形容不出来,总之那滋味比比她过往喝过的任何一杯都要好喝。
杜若盈喝完了一盏,深知郑夫人是茶中高手了,她煮好的茶放置了一段时间,依然能保持清香,那滋味也是百转千回。一盏茶完了,唇舌间留有茶香萦绕不散。她深呼一口气,收起了心中的那点沾沾自喜,对郑夫人无比的尊重起来。
“没有什么秘决,记得两个字,用心。”
郑夫人示意常嬷嬷,常嬷嬷随即捧了一个匣子出来,一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十个瓶子。
“先从识茶开始。”
这一认识就是三天过去了,二人都苦不堪言,郑夫人极其严厉,从认识茶沫的细度与色泽到煮过后的色泽、气味、味道,都要准确无疑地分辨出是哪一种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