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看起来好像一个荒废的鬼屋般空荡的精神病院, 所有的病人似乎都被死死关在了一个个的病房里，只有零星几个保安一样的人物在远远的保安监控室。

尼尔睡了个午觉从梦中醒来, 太阳都已经下山了，想到刚刚的梦境，尼尔习惯性地拿出他的本子和笔要将之记下来。

首先默写了在梦中某个爱好写诗的人格那里看到的一首预言诗, 之后尼尔尝试着解读这首诗：

“我的脾人格最近明显有些焦躁, 刚刚他终于自己给自己写了一篇预言诗, 似乎想要以此来查清楚自己焦躁的原因。

从诗中看, 他要等待的人似乎终于出现了，预言在引导着他离开他的城堡, 到某个‘山下蓬莱’去寻找此人, 我觉得这是在指我在的这个世界，这里有很多的零食, 美味，还有有趣的精神病院, 很符合蓬莱这词。”

“脾人格这篇新作中提到了娇妒者, 这个词语让我第一时间想到了我的娇脏肺人格, 莫非肺人格遇到的那个让它感觉到阳光味道的温暖的人, 就是脾人格要找的人？

……这个走向有点像医生为了让我认识感情，推荐过我的一些烂俗爱情, 也或者脾人格只是在那个世界待烦了, 感觉到肺人格的脱离，才终于坐不住的。”

“脾人格和肺人格想要离开那个世界，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肺人格会离开，是因为意外，我感觉肺人格现在比所有其他人格都更靠近我。

而脾人格想要离开那个世界，大概需要一番特殊手段，毕竟他们是被束缚在那里，不像我只是喜欢待在精神病院，喜欢这里有趣的病友和亲切的医生。

不过我觉得脾人格会如愿的，他的预言诗有些时候更像是诅咒，他总会以某种方式得偿所愿，鉴于诗中对娇妒者用了不太友好的词汇和指向，我感觉脾人格和肺人格大概率有些不合？脾人格可能想要通过献祭肺人格的方式，达到某种规则交换，来实现自己离开那个世界的预言。”

写到这里，尼尔觉得有趣起来，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分裂的人格之间开始互相争斗，他一开始以为这些各有特色的人格只是自己脑海里的想象，他们甚至不知道彼此，也不知道他这个主人格的存在，只是在各自自己的世界里演绎着自己的故事。

然而肺人格突然离开自己的位置，仿佛搅动风云一般，让这些其他的人格隐隐都有了一些变化，有预言能力对世界命运感知最为敏锐的脾人格，是变化最大的，这种变化让他们之间开始有了这类非凡能力层面的间接接触。

这对尼尔来说非常新鲜。

尼尔继续写道：“分裂人格之间的争斗是一种惯例？还是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仇怨？或者他们也是忘记了一切，就像我一样，而此前，我们在某个地方是一起生存并有过共同相处的，所以是为什么我们分开了呢？”

尼尔在这篇日记最后留下了几个点点点，似乎是沉思，又似乎是沉默。

“他们都想出去，我也有些想出去走走了，我要不要试试去找找我的肺人格，感觉它和我就在同一个世界……”尼尔自言自语。

说了这句话后，尼尔忽然觉得似曾相识，似乎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话了。

鉴于自己的记性太差，经常忘记一些事，尼尔下意识地往前翻了翻自己的日记，翻了半天，发现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出去走走的词语记录，莫非是他记错了吗？

尼尔又在笔记本写了一遍。

咦，他为什么要用又这个字？

写完日记的尼尔例行出去和可爱的病友们聚餐，顺便聊一聊各种精神病们喜爱的话题，而从监控中发现尼尔又写了新的日记后，早就在旁等待的阴影，又开始翻窗进去复制。

这次复制到最后一行的时候，翻窗进来的黑影蓦地被吓得手一抖。

“不知道医生是从哪里感觉到我又开始缺爱，已经放弃让普通家庭收养温暖我的他们，最近频繁给我推荐《霸道总裁爱我》《首长的小逃妻》之类的爱情，这个变化似乎是从我说感觉有人摸我的胸膛开始……我觉得医生一定是偷看了我的日记，偷看没关系，不要让我发现有人改我的日记，改了的话，会被名为厌恶的怪物吃掉。”

黑影看到这句话时已经晚了，他瞳孔放大，立刻就想要跳跃进暗影中逃跑，然而下一秒整个病房就突然扭曲，这个虚幻的黑影被这股扭曲的力量卡在了空间里。

“啊——”扭曲的黑影似乎发出了痛苦的嘶吼，下一刻，他就好像真的是一道影子一样，被吸到了那看起来只是几块钱一般的廉价笔记本，其间发出了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骨头被磨碎般的声音。

很快，黑影完全消失了，地只留下了一套仿佛刚从人身剥下来的衣服，以及黑影方才复制的一页日记。

与此同时，在这所精神病院底部，那如同悬壁垒棺一样无穷无尽的病房最后，空白的岩壁突然多出了一个新的房间。

房间号359712。

在这个新房间里头，有一个呆滞的人影出现，他先是一片黑影的状态，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类的模样，眼神荒芜死寂没有焦距，身穿着这间精神病院的病服，病服还印着独属于他的病房号码359712。

尼尔病房中黑影消失的情况，差点让精神病院的监控室整个乱起来，监控着尼尔房间变化的几名工作人员，正因为黑影的消失而惶惶不安地向其他人发出信息：

“警报！e009-s2-27已牺牲！警报！e009-s2-27已牺牲！各单位注意，警惕e009是否有异常，保持戒备，与其接触一定要极其小心！重复一遍……”

对讲机里向四方散发出如临大敌的声音，整个精神病院中的工作人员们，都精神紧绷到极限，不过很快，随着一条条信息反馈回来，戒备的众人慢慢稳定下来。

“e009一切正常，正在聚餐，和病友‘愉快’交流中，对此无察觉。”

“病院底层发现属于e009-s2-27的病房。”

“警报暂时解除。”

“……为e009-s2-27收敛遗物，默哀3秒。同时警告所有接触e009以及其周身物品的工作人员，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

骑着一只麻雀的吉悠，飞向那个破旧的老小区，在它于楼宇间飞翔之际，周边的几栋大楼微微颤动，仿佛活了过来，在向骑着麻雀的吉悠行注目礼一样，地面绿化的花草树木，更是像是齐刷刷地被风吹弯了一个角度。

吉悠就像是出巡的国王一样，傲慢地巡视了一番后，回到了自己的领地，落在某层楼开着的窗台，窗户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似乎在欢迎它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