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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刘拂是在天黑的时候回来的。  一起回来的还有先前一起被送到戎迂的汉人。    就像赵幼苓猜的那样,尸体的确是由这些刚刚成为奴隶的汉人去运送的。刘拂说不清那是什么地方,只知道有些远,连看守都没有,似乎是压根不担心他们会逃走。  草原那么大,就算能逃,也不一定能逃回大胤。若是死在了路上,就只有被豺狼和秃鹫啃食的结果。    刘拂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赵幼苓又磕了一个头。  这个头,是他真真正正地认了错。    据说刘娘子的尸身穿着原先的那套衣裳,伤口的血已经凝固,脸上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生前没有受人磋磨。  刘拂亲自动手挖了一个坑,埋了他阿姐,这才回来。    “往后,我就跟着你。”刘拂跪坐在地上,沙着嗓子道。  赵幼苓抬眼:“我是奴隶。还是个阉伶。”  刘拂面带讪然:“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你帮了我,以后我就跟着你。”    赵幼苓苦着脸喝完药,还没说话,手里的碗已经殷勤地被拿走了。  她似笑非笑:“我们现在都是奴隶,那位骓殿下的奴隶。”    刘拂面上一窘,说:“那人……看着不像坏人。”  赵幼苓“嗯”了一声,没有细说。    她和刘拂一样,对呼延骓的了解不多。  哪怕她曾经在叱利昆的部族生活了将近四年,可关于呼延骓的事,知道的少得可怜。  议论他的人有,可叱利昆不喜欢。他不喜欢听到任何关于呼延骓的消息,除了死讯。    “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吗?”刘拂低声问。  赵幼苓摇头:“骓殿下说过要走。”    她从睡榻上下来走了两步,想去拨弄下快熄了的炭盆,手里头的东西就被刘拂抢了去。  他一个官宦子弟,没伺候过人,更不懂怎么弄炭火,手忙脚乱的,盆子里的火星最后只剩下那一点两点。    “我……我不是故意的。”刘拂红了脸。  赵幼苓哭笑不得地把人往边上推了推,默不作声地往炭盆里加了两块炭。等炭火重新暖起来,这才直起身。    “以前,有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刘拂低头,“我那时候还和人吵,说这话不多。但现在看起来,没有说错。”  赵幼苓随手指了指地让他坐下:“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读书人的用处有很多。”    她掰着手指,一样一样的数。  “书生能读书识字,就能教会别人读书识字。书生还能画天下山水,阅古今书卷。而且,如果书生无用,为什么朝廷里分文臣武将?”    刘拂有些惊讶,反应了一下:“可我连照顾人都不会……”  “因为你学的本就不是伺候人的本事,就像我会唱曲儿,可就是不会做文章。”  赵幼苓张嘴便唱了句从前在教坊司学的小调。    那些官家子弟,开蒙读的是《琼林幼学》,她学的是一支最简单的小调。  义父一直告诉她,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她是韶王府的人,更不能让人知道,她的生父是韶王。  她识字快,记事后几乎过目不忘,义父怕她太过出彩,叫人注意到,硬是没让她看太多的书,除了曲乐,再没学过其他。    “你想学做文章?”刘拂惊了一声,拍着胸脯道,“我可以教你。”  他说完,见赵幼苓垂着眼帘,似有些困了,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你早些休息吧。”    “你睡哪儿?”  “睡你原先睡的那个毡包。”    刘拂把话说完,掀了毡帘就走。  外头风很大,裹着雪就往里头吹。  赵幼苓盯着地上顷刻间化掉的雪,揉了揉额角。    所以,刘拂是睡了她的地方,她睡了呼延骓的地方。  或者,换句话说……  赵幼苓抬起头,毡帘被高高掀起,秀逸颀长的身影从帐外带着风雪走进来。  其实,她是和呼延骓睡同一个地方吧?    呼延骓其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毛病。  他已经是第二次站在毡包外,听里头的两个小东西说话。第一次是在那个姓刘的小子掉眼泪的时候。  两个小东西说话的声音窸窸窣窣,像两只抱团取暖的小兽,说着自以为无人能懂的汉话。  别人或许听不清楚,也听不懂,但他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等到那姓刘的小子离开,他这才掀了帘子进毡包。  眼一抬,就对上了那个小阉奴的眼睛。  一双乌黑的眼仁,初看像是深邃的夜空,带着不该这个年纪孩子应有的复杂神色,再一眨眼,又像是浸过水,看着微微湿润,亮晶晶的,没了先前的晦暗。    呼延骓的眉头下意识的蹙了一下。  毡帘外忽然跑过一连串的脚步,不知谁养的狗被惊起了吠叫,紧接着由近及远,狗叫连连。有人扯着嗓子喊“巫医呢?”    毡包里没人开口。  等那些脚步声走远,赵幼苓才动了动嘴唇,问:“殿下……不过去看看吗?”    “特勤的女人生产与我有什么关系。”  呼延骓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走到了她的跟前。  他个子很高,看人说话的时候,得低着头:“你们汉人有一个词,叫多智近妖。”    他话音刚落,就见赵幼苓的脸上神情变了变。  虽还是那张稚嫩的脸孔,但他焉会看错刚才那一瞬的变化。    一个有秘密的阉奴。  一个有秘密,并且聪明得过分的阉奴。  他忽然好奇,那帮吐浑人这次到底掳了什么人出关。    呼延骓若有所思:“你是个阉伶。大胤的伶人需要像你这样聪明吗?”  赵幼苓低头不语。  呼延骓嗤笑:“你懂的东西不少,都是你们师傅教的?”  大胤的教坊司有人教胡语,还有人教天地君臣的大道理不成。    赵幼苓知道,呼延骓这是起了疑心。  她和刘拂说话,说的都是汉话,为的是防那些戎迂人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  可她忘了,她睡的是呼延骓的毡包,他可以不进毡包,但是想要站在附近听他们说什么,却是没人会去拦他的。  更没想到的是,他听得懂汉话。    “我义父……是大胤天子身边的内常侍……是宦官。”赵幼苓顿了顿,接着说了一句,“义父伺候了天子十数年,闲时常会教我一些人情世故,故而我才能……与刘小郎君说那些话。”    呼延骓低头,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她下巴很尖,是那种太过消瘦的感觉,再看露出的一小截手腕,也同样是那种纤纤细细,好似稍一用力就能折断的瘦弱。  这副模样,除了雌雄莫辩一些,倒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只是说出口的话,怎么听都不像全是真的。    “你若是不愿说真话,也行。”呼延骓话说一半,弯腰凑近,一条腿踩上了睡榻边沿,“等以后我会慢慢让你说出来。”  赵幼苓心里“咯噔”一下,眼皮一跳,差一点就抬眼去看他。  呼延骓的手还捏着她的下巴,她怕惹恼了人,那手往下直接就能掐住她的脖子。    “睡吧。”  呼延骓把手一收,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早点养好,早点回去。风雪太大,别冻死在路上。”    他丢下话,就转过身去了毡包里的另一张睡榻上。  那张睡榻是白天有奴隶抬进来的,位置并不宽,显然平日里不是给呼延骓这样身份的人用的。虽然上头扑了兽皮,可眼看着那个长手长脚的男人和衣躺下,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他了。  赵幼苓眼底闪过几分难明的光影,看呼延骓在榻上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睡过去,这才吹熄了旁边的油脂灯,躺进了被窝里。    草原上的冬夜并不寂静。  寒风呼啸,雪扑簌簌地砸在毡包上,声音啪啪地响。时不时还有狗叫声,此起彼伏。    呼延骓翻了个身,安静的毡包里,能听到呼哧呼哧粗重的呼吸声。  他坐起身,往边上看了一眼。  毡包里布置得很简单,没放什么东西。戎迂人也没汉人的习惯,会往毡包里摆什么屏风等遮挡物。他稍一回头,就能看见那张睡榻上隆起的一团。    “喂。”  他喊了一声,没人应答,索性点灯,走了过去。    灯近了,呼延骓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睡榻上,只露出一个脑袋的赵幼苓。  小家伙散着一头青丝,衬得一张脸越发的雌雄莫辩,脸颊通红,双目紧闭,眉头紧紧拧着。  他把灯凑近,这才看到小家伙一张脸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喂。”  “云雀儿?”他轻声喊。  睡榻上的小家伙睫毛颤了颤,闭着眼,没有回应。  呼延骓抿了抿唇,伸出手放在她的额头上碰了碰。    很烫,灼人的烫。  呼延骓缩回手,眉头拧了起来。    他看着赵幼苓,乌黑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好一会儿,他站起身,掀起毡帘一角。  “去请大夫。”  “是。”    见人去了,呼延骓把毡帘严严实实地拉好,这才走回到睡榻边。  人睡得不踏实,才一眼没盯着,露出的脸就大半又躲进了被子里。    呼延骓低头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把被子往下拉了拉,等露出脸来,手指不轻不重地戳了戳她已经烧得发红的额头。  烧得昏昏沉沉的小家伙动了动,闭着的眼睛,无声无息地滑下眼泪,嘴唇动着,似乎在说话。    呼延骓凑近听。她说的是汉话,只勉强听得清在喊“阿娘”,还有“父王”。  父王?  呼延骓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良久直起身,意味深长道:“小东西,这就是你藏着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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