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副官在原地握紧拳头,有些懊丧的叹了口气。
戴娅回到房间时,水声已经停下了,但是赫尔因希还没有出浴室。磨砂玻璃上能看到她隐隐约约的影子,像是在裹浴巾。送来的浴袍还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吧台边上。她松了刚刚在指挥室里绷紧的嘴角,拿起浴袍径直拉开浴室门。
磨砂玻璃门滑动的声音很明显,赫尔因希围着浴巾僵在原地。戴娅上下打量,她比小殿下高了几分,能看见她湿-漉-漉的脸,形状精致的锁骨,白皙圆润的肩头和浴巾底下那双比例匀称的腿。水珠从她深棕带点金的发尾滑落下来,一路顺着锁骨流到浴巾里去,而她的脸颊还带着点淡淡的粉,深紫色的双眼惊讶又迷蒙,像是两块雾气袅绕的紫水晶。
戴娅心想,这就是紫罗兰堡的温室里养出的美丽花朵。
面前的小殿下好像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双手愣愣地不知道往哪伸。戴娅见她没有反应,又把右手往前捅了捅,把那套浴袍塞到她怀里。
赫尔因希伸手接过那套白色带玫瑰绣纹的浴袍,才终于从这种奇妙的状况里回神,几乎质问一样开口,“我很感谢您给我送来浴袍,但是您现在是在做什么?您好歹也是……这样也太失礼了吧?”
然后她就看到那女人往后退了两步,把门拉上。
同时她笑着说:“我在看小殿下您生的真好看。”
赫尔因希用力甩了下腿上的链子,打在浴室门边的墙上发出刺耳的噪音,然而戴娅一句回应都没给她。
她气闷地抖开浴袍,意识到这恐怕是戴娅的,心中又添几分不平。戴娅比她高,这袍子的袖口比她的胳膊要长,她只能把袖口往上挽再叠起,整理清楚,走出浴室。
戴娅又倚在吧台上喝一杯新的龙舌兰酒。女人身姿修长,靠在吧台边上展示出柔软有致的线条,像一幅写意风景画。
她看到赫尔因希出来,眼神又开始在她身上左右逡巡,着重瞥了眼她的袖口,才似笑非笑地评论:“很合身。”
赫尔因希在心里啐一口面前的女人。
“殿下要喝点什么吗?”
“水就可以了,谢谢。”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喉咙像火烧一样。也是,自从被绑架以来已经整整三天,虽然她意识到自己有被注入过营养素和水分的迹象,身体状况也不是那么糟糕,但是没有喝下水还是觉得难受。
戴娅起身给她倒了一杯。半杯的冰块,半杯的水。温度适宜,是她惯常喝的。
她两三口就喝光了整杯,戴娅却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她又拿起了那瓶龙舌兰酒,但是这回她探身到吧台底下翻出石榴糖浆和橙汁,赫尔因希才意识到她在调酒。
酒液在她手里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石榴糖浆,龙舌兰酒和橙汁依次在杯中栖息下来,整杯酒看上去就像熔化的夕阳。戴娅把高脚杯推到她面前,“没有橙子片,委屈您一下了。”
“如果一定要喝酒的话,”赫尔因希皱着眉,但还是接过酒杯,“我可以喝纯的,不需要麻烦您动手。”
她说着还用下巴指了指戴娅那杯。
“这可不行,”戴娅倾身过来拿走自己的方杯,一边说,“殿下还是个孩子,这酒太烈了。”
赫尔因希闻言捏紧了酒杯,终于忍不住了,“我也许是阁下的人质,但这并不代表我能随阁下调笑甚至侮辱。我很识趣所以愿意合作,但也毕竟是维洛列特的皇子,阁下再想要说什么做什么还请你三思而后行,”她顿了一下,“免得将来后悔。”
戴娅正在把一应原料归位,抬起头看她一眼,也没有什么表示,只开口说:“那好啊,我们来谈正事。”
她走到绒面沙发边,人微微向后靠,右腿搭在左腿上,十分舒适地坐好,才指指沙发的另一端示意赫尔因希。小殿下的坐姿端正,腰背挺得笔直,端着皇室的姿态,只在浴袍里看着有些滑稽。
谁占上风分分明明。
“首先,我为我刚刚的无理道歉。谢谢殿下的配合。毕竟之后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要您帮忙。”戴娅开口,声音比起刚刚严肃,显得低沉。
“其次,我需要您做的第一件事情,”智脑投影在戴娅面前展开,“请您用您的笔迹手写一封家信回紫罗兰堡。内容大概只要写您因故离开,最近生活安好,不需要解释神秘消失,也不要透露任何关于星盗的消息。重点是指出,您并非因为任何‘武力或非武力’的方式被‘挟持’而离开。”
“您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