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修向宿时遇打了几十个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最后一次对面直接关机。
他为什么不接自己电话?
为什么这几天一直不接他电话?
冬日阳光打在身上,本该舒服温暖,他的心却似被浸在冰冷雪水里,格外的冷。
找过寝室,找过图书馆,遍整个容大,终于在容大最高的教学楼,博书楼楼顶找到他,以前他们偶然会来这里看风景,站在楼顶,一下能看遍容大全貌。
“宿时遇,你还当我是兄弟吗!”他嗓音是情绪压抑过度的沙哑,没有问为什么不接他电话这种无意义的问题,而是直接问出忍了几天想问的话。
难道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因为周家破产就对他避之不及,唯恐被缠上吗,不知想到什么,他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他看着他的背影,移不开目光,沐浴在温暖阳光下的男生,连背影也那么夺目,一个背影,动人心弦。
男生听见周凌修的质问,连头也没转,依旧双手插兜,悠悠然眺望远方。
周凌修眼中痛苦更甚,没有以往的意气风发,肆意疏懒。眼下青黑,眼睛里布满血丝,似几天没有合过眼,周家破产,后续繁多,他今天才有空来学校。
他一直不敢相信,周家破产是宿家在背后作的推手,宿家是近十年来才发达起来的暴发户,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倾倒容市的老牌豪门周家。
可种种迹象表明,真的是宿家搞的鬼。
而宿时遇,他好像是知情者,却在他面前没露出一点声色。
他的沉默不言,让他一颗心跌到谷底,谷底荆棘将他心刺的千疮百孔。
不知何时,他悄悄为他着了魔,却怯于表明心迹,怕连哥们也做不成。
他以为他们是好兄弟,铁哥们,却。
“难道你真的从来没有把我当过兄弟吗?”他痛苦的问,他知道问的矫情,可他再次重复这个问题,其实心底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可他还奢望着“也许”这个可能。
可背对着他的人,对他声音里的痛苦之色不为所动。
这次没有沉默,回答他的是一声轻笑,好看侧颜,连嘴角上扬弧度,也是他心动醉心的角度。
可这声嘲讽的轻笑声紧接着入耳,仿佛一盆雪水兜头倒下,从头到脚一片冰凉,心脏像被利刃一刀刀割着般抽搐钝痛,让他几近窒息。
他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他听到他说:“兄弟?”疑惑的问,轻蔑厌恶的语气。他还在眺望着远方,似乎懒得转头看他,厌恶看他一样。
这种语气,意思不能在明了。
周凌修身形摇晃,退后两步才堪堪稳住。
“宿时遇…”他试探叫着他的名字,以一种卑微的姿态,他不信这是他的回答,一定是自己理解错了。
曾经意肆意张扬,不可一世的周家二少,此刻帅气面容却卑微如尘,看着那个背影满面痛苦,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可宿时遇背对着他,并没有看到。
“我们是好哥们对不对?”他换了一个关系词问,扯了扯僵硬嘴角,想拉出一丝微笑。
那压抑满是痛苦的声音让宿时遇皱眉,刚要开口打破他的幻想,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周凌修看都没看一眼,就匆忙挂断。
可很快铃声又执着响起。
周凌修终于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他妹妹,他望了宿时遇一眼,想说什么,却动了动唇,没说出口。
接通电话。
“喂!”
不复刚才卑微模样,是曾经张扬的语气,却又好像味道变了,“有什么事快说!”
片刻过后,他脸色惨白。
对面又说什么,周凌修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尽显,因为太用力而指尖发白。
对面传来的声音尖刻非常,刺得周凌修头脑晕眩,“二哥你到现在还不信!你还要维护他到什么时候!周氏破产,是他宿时遇搞的鬼!是宿时遇让宿家搞的鬼!他都知道!他都知道!!宿家破产就是因为他!是他举报周家的偷税漏税的,你怎么那么贱!还去找他!……”
对面一声比一声高,带着哭腔,说得颠三倒四,歇斯底里,曾经优雅的豪门淑女,失去涵养在对面破口大骂。
“不,不会的,不会的……”周凌修摇头,被这个消息冲击的心神具震。
不会的,周家破产,他知道是宿家做的,但和宿时遇有什么关系,宿时遇近来一心考研,哪里腾的出时间。
在说,他和宿时遇关系那么好,他怎么会举报周家。
他们是好哥们,是好兄弟,是大学室友……这时,他脑海里响起刚才那声嘲讽轻笑,以及那充满疑问,轻蔑厌恶语气十足的兄弟二字。
他不敢在想下去,不想在想下去,脑子里的人在疯狂摇头——不是的,一定是他理解错了。
对面开始辱骂,声音却那么绝望,周凌修表情已经麻木,喉咙似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音。
对面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度,宿时遇都能听见对面传来的尖利声音,可楼顶风太大,只隐隐约约听清犯/贱、破产、死了几个字眼。
“你特么犯贱!就那么想艹宿时遇吗!还是你想被他艹,你这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就别想了,人家看不上你的!周家被宿家搞破产了!被宿时遇破产了!!你却还巴巴的去找人家,脑子进的水怎么不把你这坨屎淹死!爸死了!大哥也死了!就剩我们两个人了!!你特么到底有没有心!!……”只有他妹妹周灵薇知道他喜欢他,以前是支持他的,现在却只剩辱骂责骂。
周家爷爷奶奶很早就已经去世,他就没见过他们,周母也在他几岁时癌症而亡,现在,周家是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周凌修眼神放空,什么大哥,一个私生子而已,什么爸,出轨的渣。
周家破产也好,要不然以后就得落到私生子手里,他神经质的安慰着自己。
他的思想似乎被什么限制了,没有去想若这一切是宿时遇做的,对面说的是真的,他该怎么面对,他拒绝去想。
麻木又恐慌,又似乎无情无绪。
“都是你的错!你这个祸害怎么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