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愿刚做了个噩梦,梦到她处在漆黑而又寒冷的荒原上,她的父亲、母亲,还有两个兄长都变了脸,伸手扒下她拉着他们的手,将她推倒在地,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离去。
这个梦实在太过可怕,突然有人有这样爱怜地抚着自己的背。
一直被压抑在心底的委屈和失望,都不受控制地发泄了出来,抱着那人哭得不能自已:“谢……谢璟,不要走。”
谢璟一愣,指腹在她白皙的脸上轻轻抚了抚:“你若早在梦中这么喊我,还有谁敢如此欺负你?”
说着,又将她的裤腿略微往上卷了卷,露出润白修长的小腿,只见膝盖上有一块淤青,足有巴掌大小。与旁边完好的地方一比,当真是触目惊心。
正是刚才被萧氏的玉镇纸砸中的。
谢璟手里拿着一个瓷瓶,眼里寒意凛然,嘴上却柔声道:“乖,我先替你擦药。”
谁知谢璟一离开,床上的少女便伸出手四处找人,看得他一时没办法,只能将整个人抱在怀里,耐心地哄得她再次沉睡,这才温柔地把人放回床上,还替她掖了掖被角。
室内烛光昏暗,隔着一道屏风。
圆凳上坐着,在红线格的纸上写着药方的张修远,听到里头的动静,手里打个了颤,快要写好的药方就这么毁了。
把那张纸揉成团丢在一旁,张修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你就是多此一举,早把人娶过来不就完了?有你护着她,谁还敢到她面前找不痛快?”
谢璟一身黑衣,从屏风后走出,目光中倒映着摇曳的烛焰:“我自有主张。”
张修远摇了摇头,这小子就是太别扭了,要是当年早不那么别扭,又何至于……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重新换了一张纸写方子:“你有什么主张?我堂堂太医院院判,哪回给人看病不是别人求着我去?这回倒好,还要做贼一样翻别人的院墙,真是把脸都尽净了!”
谢璟淡淡问道:“写完方子没有,写完就收拾东西走人,时间可不早了。”
张修远哼哼唧唧地起了身,望了一眼纱屏上映着的花灯影,摇头叹了口气。
只可惜自已给这丫头调养了这么久的身体,眼看有了些起色,却又被萧氏折腾回去了。
张修远走出房间,屋外的天空中还飘着小雨,看了一眼东边擦亮的天空,问道:“娶不回来,你就没维护人家的道理,现在打算怎么办?”
谢璟眸中亮过一丝冷意:“萧氏对她有生养之恩,我可以不动,却不代表我动不了别人。”
张修远谢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心中暗自可怜了一番谢璟口中的人,他还是第一回见到谢璟这副模样,也不知道那人会被谢璟整成什么样……
李长愿醒来时候,房间里的光线很暗,海棠灯罩的影子映在地上,刚好落在坐在床边的长兴侯的脚边。
看到父亲出现在这里,李长愿并不意外,披了衣服站起身来,坐在挂着卷帘的窗旁。
推开窗户,外面的天仍然是阴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