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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事由

“夫人,公主殿下,达西先生和小姐到了。”男仆躬身行礼之后,退至一旁露出了身后的兄妹两人。  为了表示对女儿邀请而来的客人的欢迎和尊重,琳达夫人特意站起来,方便达西与她见礼,又弯腰将可爱的小姑娘拥入怀中行贴面礼。乔治安娜是一个有教养的小淑女,虽然生性腼腆,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完美地完成了淑女屈膝提裙的礼节,只是从琳达怀里退出来时脸上的红晕出卖了小姑娘的羞涩,百丽儿在一旁看得两眼发亮:好像可爱的红苹果,果然小萝莉就是长得像天使啊,好想抱一抱亲一亲!  百丽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对这个羞涩可爱的小姑娘抱有十分的好感,为此就连她身旁那位时常冷着脸的兄长也不惧怕了呢,要知道平时和百丽儿打过交道的绅士要不就是亲密的家人朋友,或是带着恭敬与讨好的下位绅士,但无一不是温和有礼,或小意奉承,像是达西先生这样的冷面又寡言的绅士,百丽儿还是头一遭遇上呢。  以前的时候百丽儿就对冷面男士心里犯怵——受到前世教导主任的荼毒呀~这一世居于上位,也从来没有遇上过对自己冷眼以对的绅士——毕竟面对这样一个可爱精致的小公主,就连战功赫赫素有冷面煞神之称的阿尔萨斯将军在小公主面前也会柔和了冷硬的面部线条,见过的人都大呼奇迹!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惯常冷着一张脸又不善言辞的达西先生可是最接近百丽儿惧怕的男士形象啦。好在这位绅士之前所展现的负责任又关心妹妹的好哥哥形象以及十足的绅士风度让百丽儿足以确信:这位绅士只不过面色冷峻了些,却也称得上是一位足以让人依靠的十分稳重正直的绅士了呢。  在百丽儿心下对眼前的绅士作出判断的一段时间内,两人已经完成了见礼,在她从思绪中回神抬头的一刹那,正接触到对面绅士淡淡的目光,微一颔首,两人又迅速地各自移开了视线,至于是否在彼此的心湖投下倒影,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和乔治安娜亲密地坐在一起,百丽儿心中划过一道思绪:达西先生意外地拥有一双子夜般美丽的眼睛呢,刚才惊鸿一瞥也足够百丽儿看清:如刀斧削成的硬朗脸部上嵌着一对黑棕色的眸子。深邃的黑眸几不见底,好像漩涡一般可以将人吸进去,却也清澈无波,体现了此人的心无邪念,如初生稚子般透澈,只是不带感情的眸子过于冰冷了,极易使人产生一种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的感觉。不过,想来达西先生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百丽儿直觉地相信达西先生有别于那些自命不凡、抬着下巴看人的继承祖业的绅士们。好吧,他或许有些清高,但应该不会是只看重财富地位而不注重品性才德的人吧?  百丽儿想着想着,忽而一笑:自己这是怎么了?突然对才第二次见面的人这么感兴趣,居然还揣测了半天对方的人品。她的笑声极轻地溢出唇边,马上就止住了,只有紧挨着她的小萝莉乔治安娜听到了,抬头疑惑地看着百丽儿。百丽儿只轻轻摇头:解释自己没事儿。  这时,起居室的门又一次打开了,来人是这座城堡的主人——也是这次邀请的发起人安托瓦内特大公及其侄子安东大皇子殿下。于是双方又是一番见礼,这才坐下,让客人享受热茶和点心的招待。  接下来男士们进行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对话,发现打猎是大家共同的爱好之后,由安托瓦内特大公作出决断:找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举办一次狩猎野餐会,达西也欣然应下。  而在起居室的另一端,百丽儿看到乔治安娜粉嫩的小脸红晕褪去之后,丝丝的疲倦涌了上来,怜惜的同时也涌上几分自责:自己这个主人可当得不够称职,于是开口对琳达道:“妈妈,我们还是先让我们的小客人去梳洗休息一下吧。”又扭头拉着乔治安娜的手柔声道:“乔治安娜,真对不起,我应该让你好好休息一下的。”“不,百丽儿,能见到你我很高兴。”看着小姑娘红着脸糯糯地说出一番表白,百丽儿善意一笑,对琳达示意之后起身带着乔治安娜上楼,毕竟早起加上一小段旅程也是让人劳累的。  她们起身时自然引起了对面男士们的注意,琳达走至大公身边,向大家解释道:“先生们,该让我们的客人去休息会儿啦,”达西表达了对大公夫妇的谢意,这才转身跟着等候在一旁的管家李太太也上楼去了。  在城堡曲折的塔楼里一路向上盘旋,李太太简要地向这位冷淡的绅士介绍城堡的历史和构造,并且一路细心留意着这位绅士的反应:他对于主人的身份之显赫虽然有一开始的吃惊,但也并未如何显露出来,一路上对于城堡的庄严雄伟以及富丽堂皇的内部装饰也只是流露出淡淡的欣赏,没有四处东张西望,展现了这位绅士良好的教养,李太太心中对这位绅士的印象还不错,虽然他比较寡言,但言谈举止都算得体。  才想着,为这位先生准备的客房就到了,这间客房位于城堡东侧,靠近东塔楼:复杂的哥特式木雕和装饰画点缀其中,是霍尔亨萨尔茨堡中独具特色的一个房间,因为大公夫妇常年不居城堡,皇帝陛下和皇子殿下以及亲近的家人朋友们都有自己固定的房间,于是,这个房间就被常年空置了下来,但是一直被打理得很好,而且这个房间的景观也十分不错,它不像其他房间,看到的是领域私地的环境:诸如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花园,远处的森林、山丘、湖泊......  这个房间面向的是整个萨尔茨堡市,小巧的街道,宽阔的广场,宏伟的宫殿和优雅的花园 ,错落的屋宇,熙熙攘攘的人群尽收眼底,充满了生机与活力。最具特色的是,每天清晨,当太阳升起的第一束阳光照射到房间起居室一角的黄水晶雕塑上,折射得满室生辉,映衬着满屋光华,媚俗的金色也显现出动人的光辉,何其震撼!于是,这个房间被命名为与□□和金色房间齐名的“黄金屋”,只是外人少有知道。  本来为达西先生准备的房间并不是这一间,只是在见到这位先生后,琳达夫人的少有的捉弄人的心思又活泛了,她给贴身女仆稍作示意之后,李太太马上接到命令重新安排人将达西先生的行李送到了这间富丽堂皇的屋子,并点燃了壁炉,烧好了洗澡水,做足了准备。  现在,李太太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绅士微蹙的额头以及呆滞的双眸,心下笑开了:果然这位冷静自持的绅士也被这样的安排震惊了,看到他茫然失措的眼睛,李太太低下头,眨了眨眼睛:捉弄人的感觉实在太妙了,看到面无表情的先生变脸的机会可不多呢。哎呀呀,那么茫然的眼神,无辜地让李太太不忍再捉弄这个和自己儿子一般年纪的年青人,于是恭敬地询问道:“先生,您对这个房间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达西迅速从自己的震惊中回神,整理好面部表情,答道:“谢谢您的款待,我很满意。”李太太接着客套:“您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告诉侍从,或者直接来找我,希望您住的愉快。”  在李太太退出房间之前,达西开口询问:“请问舍妹被安排到了哪个房间?我想去看看她。”李太太这才察觉到自己居然只顾着和夫人一起捉弄这位年青人而失职了。忙回答:“达西小姐被安排在了公主殿下房间的隔壁,现在她们俩应该都在那里,您要过去的话我给您带路。”达西听到这样的安排,心里稍微放松了,乔治安娜好像很喜欢安托瓦内特小姐,那么她们俩在一起应该没问题吧。自己还是先梳洗一下好了。  于是达西谢绝了李太太的提议,关上房门,自己梳洗去了。  挥退了想要帮忙的女仆和侍从,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达西吐出一口气,松了松领结,这才有功夫好好打量这间别出心裁的房间:房间装饰是洛可可式的,极尽奢华繁复。有人说洛可可建筑是小型轻巧的巴洛克建筑,而事实上它摒弃了巴洛克式的硬朗与古典主义式的严肃,它所追求的是一种女性柔美、温雅、细腻、轻巧细致和俏皮的感觉。在会客室圆形大厅的墙上挂满了精致的画像,色彩上则全部运用了金色。金色的大厅、密布的画像以及绚丽异常的装饰,使这个房间成为了洛可可风格世俗化最完美的建筑之一。  就算是游历四方,参观过诸多城堡与庄园的达西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房间繁复的装饰虽然与自己的个性不符,但实为世间难寻的佳作,偶尔观赏,也确实赏心悦目。在通往卧室的门前,达西再次驻足欣赏:沿着门框两侧攀绕而上的花藤洋溢着旺盛的生命活力,而门楣上盘绕缠旋的图案,是贝壳还是大花朵呢,其它的花纹也是一样,动物与植物作为建筑中的装饰有一种互相融合的奇异造型,繁复且绚丽,都充满了生命的活力,这就是洛可可的精神体现。在顶上环绕的可爱的天使画像更给华丽的门扇增添了俏皮的童话氛围。  “呼~”躺在浴缸里的达西轻舒了一口气,享受着温热的水滋润肌肤的舒适。一大早就起身出发了,清晨的露水湿气比较重,虽然一路乘坐柔软的马车,但还是积累了寒气与疲惫。  他心中挂念年幼的妹妹,滑下浴缸,将头埋进水里,咕噜噜吐了几个气泡,重新回到水面上,迅速起身。裹住浴袍的达西用干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倚靠在卧室窗边,摇铃让女仆进来收拾浴室。  斜倚在窗边,看着远方城区错落的屋宇,心思浮动:父亲在半年前去世了,自己这几个月一直忙着处理父亲的后事以及接手父亲留下的遗产,德贝郡的产业还好,毕竟那里是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周围的佃户与自己也是自小相识的,他们都是朴实勤劳的人。问题就出在父亲年前在北方收购的几间工厂上。  那几间工厂突然出了问题,而父亲又在操劳病痛中去世,那里的投资合伙人便想合起伙来欺负这位新上任的小达西先生:趁着主事的老达西先生刚刚过世,小达西先生远在德贝郡处理后事,又猜测其忙着办理葬礼,接手土地和庄园,再加上对工厂的事务不熟悉,便想着能够贪墨老达西先生投资的巨款瓜分了,在他们为了利益分割争执之时,达西先生的财务顾问斯考特先生察觉到了,他在老达西先生去世之前便和汤普森先生一起住进了彭伯里庄园。  和达西家族的律师汤普森先生不一样的是,比起谨慎严谨得好像卫道士的汤普森老先生,这位刚过三十的年轻的斯考特先生身上还保留着年轻人的热情和冒险精神,而他敏锐的目光也让他在这个职位上为雇主老达西先生创造了好几笔丰厚的收益,那几间工厂也是在他的建议和汤普森先生的劝阻中买下的,因此,这位先生不免对工厂的状况更加关注。于是,在他接到了留在利物浦和伦敦的助手的来信后,便决定立刻找这位沉浸在丧父之痛中的小达西先生好好谈一谈。  鉴于上一次的投资几乎为老达西先生带来了近百万磅的收益,这一老一少的两位搭档便决定趁着大好时机,抓住工业革命的浪潮,将这笔收益全数投入到新工厂的购置中去。又因为当时几家工厂的主人急着脱手工厂,于是,在还未能劝服工厂的其他投资者将手中的股份一并转让给老达西,以便达西家族成为工厂真正的、也是唯一的主人时,老达西先生一意孤行,当即拍板决定买下工厂。  但是现在北方工业的收益那么好,这几家工厂也不过是缺少资金的支持,只要有了大笔资金的注入,那么马上,他们的股份将会带来滚滚的财富,傻子才会答应在这个时刻将股份高价卖给老达西先生,所以几位投资人咬死了不松口:哼,布鲁克和阿道夫那几个傻瓜,就冲着眼前的蝇头小利就把股份卖给了老达西,余下的股东无不嘲笑那几个出售股份的蠢货。  做生意,合伙人是非常重要的,按照以前老达西先生的性格,在决定投资之前,一定会仔细考察合伙人的品性,才会作出决定,这次虽然时间仓促,但也能了解到那几位先生并不是理想的合伙人,他们市侩、虚伪,眼睛里无时不闪烁着算计的光,让人相信,他们无时不在盘算着怎么从你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来大快朵颐。  但是,人老了,难免会作出一些与平时不一样的举动来,我们可以说是老先生的任性,总之,他立时拍马决定将自己的大半身家——虽然是后来挣的,投入到这份让他心情大悦的投资中去。  斯考特先生也觉得这是一笔不错的买卖,虽然他也看不上那几位合伙人的品性,但是老达西先生也不是温顺的绵羊,他相信有自己从旁协助,一点儿小困难总是能解决的,这与即将到来的利益相比,委实不足一提。但是,老达西先生的突然病倒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匆匆安排了人手在那儿盯着,自己便急应雇主老达西先生的召唤,赶回彭伯里庄园,准备随时与新雇主小达西先生交接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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