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暗中松了一口气,然而脸色始终有些难堪。他略显僵硬地坐在阿妍旁边,将果盘推远了些,沈渊清了清嗓子,然而语气还是了无生气的低沉:“我怎会变成那个样子,就是因为那个药吗?”
“药是原因之一,”阿妍捏开瓜子,“据我推断,原因之二是姜雨胭也在,她不正是你的心上人呢。”
“你别乱说,我可没有。”沈渊下意识就要否认。
小少年在心里倔强地嘀咕:怎得就成了我喜欢她?明明是她先喜欢我的!
不过这话太孩子气了,沈渊不愿意同阿妍讲。再者,他怎么能在外人面前,把责任都推给姜雨胭呢?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他宁愿一力承担。
“随便你咯。”阿妍也懒得深究,毕竟在她看来,姜雨胭似乎也没那层意思。
“这种药,我也只在七哥那里见过一次,你这是第二次。这东西药性很强,南疆那边叫牵情丝,用药性催生情欲,借由来缔结男女间的姻缘情丝,邪门得很,绝非正路。”阿妍秀眉微颦,“知秋姐姐如何拿到这个,我也很好奇,这不该是她能接触到的东西。”
“你怎么断定是知秋?”沈渊语气有些不爽,“阿妍你对知秋成见太深了,她压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
“她是一个弱女子,可怜得很,性情无辜又柔弱,从来都是寄情书画,对你们沈家忠心耿耿,”阿妍抢在沈渊面前念完这些话,“你要说这些是不是?我猜对了,是不是?”
“二哥哥,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压根不想操心你这些个事,毕竟这是你们沈家的家事,我又算什么?难道我就愿意沾染这些吗?”阿妍表情也有些不耐,“算了,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谁能接近你的屋子,谁能往茶水里下药,我要走了。”
小少女说完径直便走,她轻功洒脱得很,沈渊都来不及挽留。
沈渊这才有些懊悔,然而他也没法子,在他心里有一小片地方,相信了阿妍的说辞,然而记忆跟理智又提醒着他:知秋姐姐是无辜的。
毕竟,毕竟阿妍是外人,阿妍对他好,但知秋姐姐对他也不差。阿妍跟他还隔着一层呢,知秋姐姐才是他的亲姐姐,不是吗?
沈渊将这些念头过了一遍,还是叫住司琪:“把小姐请过来。”
司琪应声刚要转身,沈渊又改了主意:“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倘若他叫沈知秋过来,恐怕他前脚从沈知秋的院子里出去,后脚母亲就问到知秋姐姐头上,又是何必呢,平白让知秋姐姐落不到好。
沈渊提步便去知秋的落霜院,院子里静悄悄的,连个洒扫丫鬟也无,厅廊下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女孩正倚着柱子打瞌睡。沈渊瞧了一眼,就想去呵斥,然而轻柔的声音响起:
“阿渊,倩儿刚睡下,你可不要吓到她,她胆子小得很。”
“可这也太不像话。”沈渊寻声走过去,沈知秋正对着蔷薇架作画。
沈渊忍不住去看沈知秋的笔法,他不自觉压低声音,整个人都轻柔温和:“这些丫鬟惫懒得很,你若是不好好管教,怕是要爬到你头上。”
“她们原本就是些可怜人,”沈知秋幽幽轻叹,像是自怜身世,“心性都柔弱,哪里会欺负我呢?你也知道我这人,素来是相信以诚待人,以诚化人,只要我待她们好,她们自然也会待我好的。
沈渊看着沈知秋,心中怜爱顿生:这样天真的知秋姐姐,哪里会是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