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师兄所望,我终于筑基了!” “唉,不行!不行!语气不对!” “闭关两年,我才筑基,师兄切莫失望。” “这个怎么这么像反讽啊?不行,再换!” “……” 裴淼折腾了半天,眼看着那叠符纸已经下去了一半,镜皇都看不下去了,开口点播了一番,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 那话玉无暇也只是说说,还是玩笑的意味占了大半,若她太当回事,反而会令两个人生分。 最终,她只是简简单单的传了一句话:“师兄,我出关了,等我学会了御物飞行,就去碧霞峰看你。” 目送着纸鹤翩翩而去,裴淼这才有心思去看剩下的两只纸鹤。 第三个纸鹤还是元襄传的,带着点儿小情绪:“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啊?原谅不原谅,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裴淼秀眉一挑,又去看最后一张。 这张还是元襄的,一脸讪讪:“那个,我不知道你闭关了。等你出关了,给我传个信呗!还有,先前那张,你就当没看见吧。” 裴淼哼笑了一声,又折了张纸鹤,给元襄传信:“我已经出关了,你要是有空,就来白芷峰找我玩呗!哦,对了,先前那张我已经看到了。” 看着纸鹤飞远,裴淼就能想象到元襄懊恼的神情,不由得意地笑出了声。 而这会儿,她也终于有空去看看她开出来的那块儿荒地了。 不出她所料,那块儿地果然再次被杂草覆盖,她先前的功夫算是白费了。 不过,她如今已经筑基了,再次开荒就容易的多,还能顺便练一下御物。 裴淼凝神静气,调集七成的神识凝成一线,向着放锄头的储物间探去。她的神识在储物间里胡乱探测,直到寻到了锄头,裴淼才操控着神识将出头缠住,顺着窗口拉了出来。 因是第一次御物,裴淼还很不熟练,分神去开窗户失败了好几次。好不容易窗户开了吧,锄头又四次三番的被绊在窗户上。等她好不容易将锄头拉到身边,已经大汗淋漓,累得瘫坐在地上。 而直到这时,镜皇才敢出声打扰:“你这丫头,真是个傻大胆!神识岂是能这么消耗的?也不怕变成个傻子!” 裴淼大口喘着气,不服气地反驳:“你才傻呢!不是都说神识消耗一空之后,再次恢复会有所增长吗?” “谁说的?”镜皇一愣,就在心底摆着手指头盘算起来。 ——慕连城先排除,这是个万事不理的;玉无暇也排除,他不会坑这丫头;岳无缺……贺兰缺……这两个与这丫头接触不多,且自己也都在场,没听过,排除!难道…… 正在他使用排除法的时候,就听刚喘匀了气儿的裴淼理所当然道:“小说里不都这样说吗?” 镜皇:“……” ——亏本座那么认真严肃,尽信书不如无书你都不懂吗? 他气结了一下,却还是将心头的郁气压了压,耐着性子解释道:“小说里的东西有些是有用,可大多数都是作者的意/淫杜撰,不可信的。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你先问问我再说!” “那好吧。”裴淼有些厌厌的,显然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心里不好受。 “好了,好了,”镜皇放缓了声音安抚她,“这原也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事先告诉过你,神识一下子抽空是很危险的,很容易伤了神智。这事儿怨我,你就别再难过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裴淼摇了摇头,“我该先问问的。” 镜皇一听,就毫不犹豫地甩锅:“那就怪慕连城,谁让他白担名分却不尽义务的!” 裴淼“噗嗤”一笑,附和道:“对,就怪他!” 将锅甩了出去,两人就都心安理得了。 裴淼又休息了一会儿,就继续御使那锄头,一点儿一点儿的清理杂草。 这一回,她可不敢再将神识耗空了,一觉得差不多了,就停下来,恢复一下再继续。就这样差不多三四次,那一大片的杂草终于被她清理一空。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就种上十里香。”裴淼喘着气擦了擦汗,感觉身上粘粘腻腻的,不由抱怨道,“你不是说有了修为就寒暑不侵、尘汗不生了吗?这我都筑基了,怎么还是这么狼狈?” 镜皇“啧”的一声,好笑道:“你这才到哪儿呀?筑个基就把自己当有道真人啦?在修真界里,筑基只是入门而已。你才刚摸着门槛,就全当自己进家了啊?” 裴淼脸上一红,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但她是肯定要和镜皇耍赖的:“是你自己没有说清楚嘛!” 镜皇:“呵呵。” ——懒得理你! “唉呀!”裴淼顿足,“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出汗嘛?” 镜皇无奈地摇了摇头,面具下却藏着宠溺的笑意:“等到你修至金丹境就可以了。金丹境才算是正而八经地踏入了修真的门槛,才算是上了山头,找到了地方了。到那时候,你就可以用五行遁术了。” “金丹?”裴淼掰着手指头开始憧憬,“我引气入体用了一年,从练气境到筑基境用了两年,那金丹的话……也就是说,再有四年咯?” 镜皇:“……” 呵呵,你做梦呢? 但这会儿镜皇也懒得打击她,只是说:“你就被准备去烧个水、沐个浴?” “哦,对、对、对!一身是汗,难受死了!”裴淼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去打水了。 等裴淼学会御物飞行,已经是三个月后了。期间,玉无暇与元襄都回了信。 玉无暇是嘱咐她要好好修行,而元襄则是再次对她道歉,并解释说自己正被师尊拘着练习法术,暂时不能去找他玩儿了。 等裴淼觉得自己能够飞到碧霞峰了,就踩着树枝摇摇晃晃地启程了。 可是,想象与现实是有很大差距的,不过到了云梦泽,她就灵力耗尽,从树枝上摔了下来。 “啊——” 这种高空坠落的感觉,就像蹦极一样,又爽又刺激! 可她却并没有落入水泽之中,而是落入了一个满是清苦药香的怀抱里。 “咦?”裴淼睁开眼,便看见了一张清俊无方的脸。那张脸上明明挂着笑意,却是客套又疏离。 “多谢这位前辈。”裴淼在一片青萍上站好,十分感激地道了谢。 谁知那人却突然骏眉一皱,凉凉地开口:“你喊我什么?” “前……前辈呀?”裴淼满心的莫名。 那人静默了片刻,淡淡道:“如此莽莽撞撞的,成何体统?回去将《冲虚经》抄上十遍,三日后交于我。” “啊?”裴淼神情空白了一瞬,下意识地反驳,“你凭什么管我?” 这人也真是的,莫名其妙! 那人一怔,突然自嘲一笑,低声道:“也对,你已不归我管了。”他叹了一声,对裴淼道,“也罢,你不必抄了。好了,我要采药了,你回去吧。” 真是莫名其妙! 被这人败光了兴致,裴淼满心疑惑地走了。 ——话说,这人到底是谁呀? 镜皇凉凉地开口:“慕连城。” “慕连城?那是……”问到这里,裴淼突然反应了过来,“他……他,我师尊?” “哼哼!”镜皇怪笑了一声,见裴淼突然加快了脚步,奇怪道,“你干嘛呀?” 裴淼脚步不停:“回去抄《冲虚经》。” 镜皇嗤笑一声:“慕连城不是说了吗,让你不用抄了。” 裴淼道:“可他已经说出口,让我抄了。” “你可真听他的话!”镜皇有些酸溜溜的。 裴淼正色道:“我既然要在正道混,就要遵守正道的规则。而‘尊师重道’,一直以来都为正道所推崇。因而,慕连城可以不搭理我,我却决计不能驳了他。” 这话说的极有水平,镜皇一下子就被安抚了:“说的有点儿道理。” 却说裴淼离去之后,慕连城也没了采药的兴致,便转身回去了。 本草阁的正殿是历代阁主所居,他师尊天碧辉在这里住过,他师兄……那逆徒薛重玄也在这里住过。 可是,这两个他生命里最为重要的人,却是一个惨死,一个判门而出、堕入魔道! 如今,他住在这正殿里,只觉此地明明空旷得紧,却又压抑的令人窒息。 自薛重玄走后,他便一点儿一点儿清除了这殿中属于他的痕迹,慢慢恢复成天碧辉喜欢的样子。 仿佛这样,他的师尊就会回来,再喊他一声“连城”。 然而,这些也不过是他的妄念而已,他知道的,只是放不下而已。 很多时候,摸着师尊把玩过的玉狮子、看着师尊最喜欢的盆栽、坐着师尊最常坐的蒲团、看着师尊看过的玉简,慕连城也时常会想:如果当年他就那么死在外面有多好?这样,后面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师尊不会为了救治他而忧心如焚,薛重玄也不会有机会伤害师尊,而师尊也就不会陨落! 可这世间之事,哪有如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