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够了徒儿的笑话,贺兰掌门忍着笑,一本正经地传音出来:“好了无缺,将那孩子抱进来吧。” 扯住了这根救命稻草,岳无缺实实在在地暗松了一口气。但看着倔强的不住抹眼泪还愣不承认自己哭了的小姑娘,他又有些迟疑:“我……抱你进去?” 这一回,小姑娘倒是没有拒绝——虽然她也没有同意就是了——想是方才走了那么长一段路,累得狠了。 而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悟性奇高的岳大师兄已然无师自通了对付傲娇的方法:她既口是心非,你就大胆顺着毛摸就是了。 于是,他既然猜到了裴淼累了,也就不再多问什么“行不行”的傻问题,直接便将小娃娃抱了起来,在小姑娘一脸的“是你非要抱我的”小表情里轻轻颠了颠,便往大殿里走去。 这个时候,岳大师兄表面虽然还是严肃正经的不得了,内心住着的那个宝宝却已经是被萌得快化了! 不行、不行!一定要憋住了!千万不能在师妹面前失了稳重威仪。 ——以上,就是岳大师兄最真实的内心写照! 待进了屋子,贺兰缺等人见了裴淼,不由自主就对视了一眼。裴景轩更是“啧”的一声,又是惋惜又是不平:“这怎么就偏是个火灵根呢?姬师兄的运道也未免太好了些!” 而后,他便偏头去看慕连城,唯恐天下不乱地撺掇:“慕师弟,你真的不想收徒吗?这么好的苗子,很难遇到的啊!” 裴景轩口中这个难不单是指资质,更是指运道。若说天火违行之体虽不多,但每一届总有那么一两个;运道好的不多,但也不算少。 可如这般两者兼具的,就真不多了。他可不信,慕连城会半点儿都不动心。 谁知慕连城只是神色淡淡地扫了一眼不明所以地站在殿中的小姑娘,眼中非但没有生出更多的喜爱,反而先前因在玄光镜中看出她的恐惧而生的怜悯都淡了去。 裴景轩犹不死心:“你真就不再考虑一下?” 慕连城淡淡一笑,掩不住眸底的凉薄:“人的气运终有定数,说不得她的气运便在此时耗得差不多了。” 这话就很不好听了,连一心扮演傲娇稚子的裴淼都没忍住,抬头看了他好几眼。 当然,生在新花国,长在红旗下的裴小姐自然是不信什么命数、什么气运的。可我大花国毕竟是礼仪之邦,说话讲究含而不露。 更何况,这可是个古代背景,能将话说的这么得罪人的,那必定是个奇人呐! ——嗯,奇是奇葩的奇。 打量了几眼,裴淼便垂下了头,装作无意识地揉衣角,一副极无措的样子。 当然了,她的内心是极淡定的,还有心思吐槽: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怎么情商就那么低呢? 见裴景轩吃了瘪,徐持盈掩唇吃吃笑了起来,指着玄光镜道:“诺、诺、诺,那不是个木灵根的吗?裴师兄想要收徒弟,就有现成的。” 眼见贺兰缺已经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裴景轩连连摇手:“还是算了吧,我还没逍遥够呢!” 贺兰掌门失望不已。 但很快,贺兰缺就打叠起了精神,目光慈爱地看着裴淼,温声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说真的,眼见着这么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用这么“长辈”的眼神看自己,裴淼心头是一阵恶寒。 但好在她脑子够灵光,已从自己先前的经历和这些人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这是一个修仙的世界,这些看上去又年轻又靓丽的男男女女们,年纪说不得比她祖宗都大了。 这么一想,她心里就觉得好多了,继续扮演她的傲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还别说,这些人能有这般的修为,心性上都还是过关的,没一个是斤斤计较之辈。 被她这么怼了回来,贺兰缺也不在意,还很耐心地和她交流:“你看,你已经是南华派的弟子了,而我是南华掌门,总得知道你的名字不是。” 小姑娘歪头想了想,大概是觉得挺有道理的,就点了点头,说:“我叫裴淼。” “你也姓裴?”裴景轩眼睛一亮,这回是真的多看了裴淼两眼,追问道:“你是哪里人?” 裴淼看了他一眼,委屈地嘟着嘴,不说话了。 ——这让她从何说起呢? 说我刚穿过来人生地不熟的想忽悠你都没有素材你一问我就实话实说又不是傲娇的风范我也很纠结吗? 所以,她只好不说话了。 她不说话,裴景轩就以为是她年纪小,不记事的缘故,遂又问:“是谁送你来的?你爹?你娘?” 裴小姑娘的头,垂得更低了。 徐持盈见状,瞪了裴景轩一眼,从云床下来,走到裴淼面前蹲下,柔声道:“小姑娘,你别害怕。” “我不怕!”裴淼立时反驳,落在旁人眼里就是色厉内荏,觉得这小姑娘傲娇的可爱。 其实,这个时候,只要有人耐着性子顺着她哄一哄,裴淼也能就坡下驴。 ——这不都是套路嘛!哪个大人哄孩子不是这样呢? 可是,不幸得很,徐持盈的道与寻常不同,讲究个返璞归真一任自然,修为越高,就越发地心如赤子。 而赤子之心,说白了,也就是小儿心性。 所以说,徐真人不单是外表年轻,她的内心比她的外表更年轻! 见这小姑娘明显是强撑着说不怕,徐持盈嘻嘻一笑,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头,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拆穿了她:“你就是怕!就是怕!” 裴淼心下一噎。 也幸好她的外表与骨龄皆啊真真正正的五岁,几位真人看她的心态都是包容的,便是看着不大喜欢她的慕连城,也不会恶意揣测她,才由得她迅速收敛了心头的情绪,满心无奈地陪徐真人继续扮小孩子。 “我不怕!我不怕!”裴淼又急又气,眼都红了。 徐持盈满脸的不相信,撇嘴道:“我看你就是怕!要不然,为什么不敢回答我师兄的问题?” 好简陋的激将法! ——裴淼满头黑线。 但这法子对付一个五岁的孩子也尽够了。裴淼又没打算往后一个谎言又一个谎言地编,自然是趁这个机会把能说的都说了,一劳永逸! “谁说我不敢的?”小姑娘仿佛气急了,大声道,“我家在B市,没有人送我来!” 说完,她气鼓鼓地朝着徐持盈“哼”了一声,仿佛在说:你看我敢不敢? 徐持盈起身,得意洋洋地看着裴景轩,待得到了裴师兄的大拇指之后,她就再接再砺,仍是一副不相信地样子,撇嘴道:“你肯定是骗人的,没有大人送,你怎么可能到得了南华山?” “我没有!我没有!我……我……哇——”裴淼超常发挥了自己的演技,将一个又急又气,窘迫到了极致的小孩子演得跟真的似的。 当然,她能哭的那么顺利,有一大半的感情都是真的。 毕竟,从今往后,她可能就再也回不到以前的世界了,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而她这一哭,徐持盈便手足无措,求助似的看向几个师兄与师弟。 慕连城漠然地别开了脸,裴景轩干笑着表示爱莫能助,谢宗之……好吧,是她糊涂了,谢师兄怎么可能管这种闲……闲……闲……谢师兄? 几位真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谢宗之自云床之上飘然而下,极其熟练地抱起了哭得正伤心的小姑娘,一边柔声抚慰,一边掏出柔软的布巾轻柔地给小姑娘擦眼泪。 “乖,别哭了。你是找不到爹娘了吗?你不要怕……好好好,我知道,淼淼不怕的,淼淼很勇敢……发生了什么事,勇敢的淼淼能告诉我么?” 在抱起裴淼的一瞬间,谢宗之身上的抑郁之气一下子就散了许多,一张明珠生晕的俊颜之上,竟多出几分为人父的慈爱来,这也难怪贺兰缺等人目瞪口呆了。 他的声音如青珠击玉,琅琅动听间又有中奇异的安抚之力,裴淼只觉心头宁静,不知不觉便停止了哭泣,扬着张花猫儿似的脸呆呆地看着抱着自己的美男子。 这……这也太好看了吧! 裴淼惊叹不已。 说起来,经过媒体的各个途径的轰炸,她也算是历尽千帆,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美人了。 可以前见过的那些,无论男女,哪怕隔了滤镜再看,竟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眼前这个人的! 更何况,这样一个美人又对她如此的温柔又有耐心。裴淼紧紧扣住自己的最后一根理智,才勉强没把自己的老底儿泄光。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的,我……我正和爸爸妈妈在一起过生日,突然就到了这里。” “B市就是省会呀?” “我也不知道,南华山是哪里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