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暖舟结束帮工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临走时方妈妈丢了份干面包给她,一天没吃东西,把面包揣在怀里,结算了工钱谢过方妈妈便往家去,可惜天公不作美,走到半路竟下起了雨,到了沐公馆,浑身上下早已经淋了个透。
好在舅舅舅妈全都出去参加晚会了,家里没有人,佣人见了她也不带搭理的,不然她狼狈不堪的样子,真难解释。
“阿嚏。”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吸了吸鼻子,顾不上啃面包,进门便往洗漱间走去。
那么冷的天淋上一场雨,必须得洗个热水澡驱寒,不然一定会感冒。
她现在不能生病,生病就得抓药,去医院,而她现在缺钱,不能增加任何无畏的开销。
沐暖舟坐在盛满热水的木桶里,两只冻伤的手垂在木桶边沿,疲惫和饥饿阵阵袭来,让她头晕目眩,没泡多久便摇晃着起身,省的脱力晕倒。
换上厚实些的棉毛衫裤,外罩一件长至脚踝的大睡袍,穿了一双高筒袜,搭配的有些奇怪和缺少美观,但胜在保暖。
为了不感冒,她还搬出了封夜明去年冬天给她在美最时洋行买回来的汽炉,这可是当下最时髦的舶来品,价格贵的吓死人。
好在他先前给舅舅家每个人的屋里都买了个汽炉,她屋里的这个才没被抢走。
沐暖舟坐在软垫上,裹着毯子靠近汽炉烘干头发,她咀嚼着干面包,喝着姜茶,可房间的冷意依然让她直打哆嗦。
“嬷嬷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墙上的摆钟指向六点,冬天天黑的早,她望着黑洞洞的窗外宅院,不免担心的嘀咕。
最近刘嬷嬷总是起早贪黑,神神秘秘的,她自己这两天也忙的不得闲,看到了也没时间多问,今天晚上,她准备好好问问刘嬷嬷。
夜色静悄悄的,沐暖舟思绪纷乱,她担心刘嬷嬷,看到汽炉又忍不住眼泪汪汪的睹物思人,一会儿又想到白天沐萍萍的陷害,难过的面包都都没吃几口,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一刻钟。
听见门外似乎有响动,盘腿坐着的沐暖舟忙不迭起身,连鞋子也没顾上穿。
“嬷嬷……”她快走几步,看到来人,嗲怪的声音戛然而止,神情错愕后带着厌恶。“怎么是你?”
萧湛一身笔挺的戎装,堂而皇之的站在门口,军帽下刚毅俊俏到点子上的五官,一改雅痞,冷的如一块千年古玉,如点漆似的瞳仁,射出点点寒芒。
他站在绵绵细雨中,毛领被雨水打湿,长至脚踝的军氅没有压垮他颀长伟岸的身形,内里的西服领军装搭配白衬衫,纯黑领带一丝不苟的系在喉结下方两厘米的位置,黑色的皮带勾勒出他的劲腰,笔直修长的腿包裹在军靴中,造就了男人赤日苍穹独一份的矜贵。
他深邃的眼眸,傲娇中隐隐带着愠怒打量着沐暖舟。
厚重的睡袍裹住她羸弱娇小的身躯,显的空荡荡的,仿佛她整个人的重量还没一件衣服压秤,刚洗完的头发湿漉漉披在颈肩,冻得通红的手还捏着干面包,脚上只穿着高筒袜。
她的脸只有巴掌大,五官立体好看的让人过目难忘,肌肤白的有些不健康,眼睛大的几乎占了小半张脸,比一般东方女子要浓密纤长的睫毛,像是黑天鹅的羽翼,秀气挺直的鼻梁下,一双饱满的唇,唇色是极淡的粉,唇线却勾勒的很清晰。
萧湛就是喜欢她这幅如烟似雾柔弱的病娇气质,特别能激起别人的保护欲,只不过她现在的模样有些呆呼呼的,软萌又让人心疼。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我……我和嬷嬷要休息了。”沐暖舟装出家里有人的样子,还煞有介事的往刘嬷嬷屋里看了一眼,然后就要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