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头都没有回,顾城南也沉下了脸,从来没说过软话的他,头一次想向她好好解释,就吃了这么一个闭门羹,他也赌气不说话了,眼看着她径直回了房,他并没有跟上去,只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顾城南在楼下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杂志,这些都是他之前买下的,其实他并不是十分喜欢看这些娱乐新闻,之前是因为裴染秋偶尔会给杂志拍拍封面什么的,他买下当作珍藏,自从事情发生之后,杂志上原本属于她的位置老早被新人给取代了。
半个小时后,他渐渐地坐不住了,放下手里的东西朝楼上走去,卧室的灯还亮着,说明她还没睡。
房门紧紧掩着,里面传来女人隐忍的,压抑的痛呼声。
原来她也会怕痛?他还以为那个是钢筋水泥做成的呢!
心下一阵不忍,他打开了门。
江心橙坐在化妆椅上,外衣已经脱去,露出她瘦削的肩胛骨,连内衣都被染红了,她嘴里咬着一块毛巾,身边一堆沾了血的酒精棉球,手里正拿着一把镊子,汗涔涔的往手臂上的伤口里夹着碎玻璃,看到他推门进来,也只是稍稍抬眼望了一下,很快又低下头去。
“你这样可不行!必须要去医院,要不然伤口肯定会感染的!”
地上扔着她的白衬衫,上面星星点点的血痕触目惊心,她的手臂,肩膀上,都还在淌着鲜血。
“出去!”她摒住一口气,将手臂上的一块碎玻璃夹了出来,血跟着一起流出,她额上的汗水像豆子一般砸了下来,可眉头倒是一皱也不皱。
“你得去医院。”他倒是不知道她还会自己处理伤口,但是看着她娴熟的动作,想必这也不是第一次处理伤口了。
“我让你走开你没听见吗?还想来看我的笑话不成?”
她取下毛巾,脸上的惨白震住了他,可即便到了这地步,她眼底的光芒清亮依旧,甚至比以往多了几分执拗的意味。
“我真的没让裴远来打你!”走近了看,他骇然发现江心橙身上竟然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口,但是已然结疤,很明显那是很久之前造成的他从不开灯,所以他一直没发现,现在回想一下,很可能是她小时候就留下的,那么谁会是这些伤口的经手人呢只有裴远!
“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她嘴角扯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你爱信不信!总之你现在必须跟我去医院,不然伤口感染你就完了!”他提高了音量,眉宇间的怒气也跟着上升。
“完了不是更好吗?你正好可以借机甩了我另找新欢!”
“我懒得跟你废话!”顾城南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随便拿起一条浴衣盖住她往楼下快步走去。
江心橙在他怀里不停挣扎着,她伤口痛,人也虚软,这点力气根本无法撼动他,顾城南打开车门就将她塞了进去:“再动手动脚,小心一会儿痛死你!”他嘴里骂着,动作却是出奇的轻柔。
“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主谋是你,现在又装什么好人?”她浑身都痛,隐约想起了在裴家的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那个时候,裴远但凡喝醉了或是赌输了,回家一定拿她开刀,三天两头挨打挨骂的日子,她几乎都习惯了。
一起受苦难的除了她,还有裴远的老婆李桂莲,也就是裴染秋的生母,她的养母,李桂莲生性怯懦,往往受了苦也只会眼泪往肚里吞,她本意是想维护家庭的面子,可她的一番苦心落在了裴远的眼里,就成了胆小好欺负,因此落在她身上的拳头也是格外的多,不光如此,裴远还心思阴毒,每一次都只打她身上,脸上从来不碰,这样家丑自然不会外扬,他更加肆无忌惮了。
江心橙毕竟性子要强,长大了之后,渴望逃离的心情越发迫切,她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同时也认识了莫雪和顾子骏,以后每当裴远再想拿她出气,顾子骏就会挺身护住她,这样一来裴远对她多少忌惮了几分。
想不到一个错误,竟让她白白受了近二十年的苦楚,她也曾天真的以为,只要身份归了位,一切就都不同了,可原来,她只是从一个恶梦,来到了另一个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