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刚平复了一下心情,用手握着打火机,好像跟它有深仇大恨似的,又似有无限怨恨,使劲的甩了甩。待甩得手也有些酸了之后,再次按下,看见冒出来的蓝红火焰,谢刚脸上有一丝喜悦,连忙将烟对准了火口,好像看见世界上最好的疗伤圣药一样,猛吸了一大口,只见那香烟点燃处快速的向后蔓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到了一半。
谢刚慢慢的将烟舒出,脸上表情由苦涩、惊恐、烦躁变成了舒坦,放佛吐出的不是烟,而是满腔的郁闷和不安一样。
他接着一口气将另外半截也吸完了,又拿出几根来,似乎心里的情绪唯有这烟才能平复。
谢刚用力将烟头在地上摁灭,当看着掉落在脚边的六七根烟头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
这烟在市场上明码标价是二十块钱一包,平时若不是来了领导和贵客,他都舍不得拿出来抽。
想着以前在外打工,一个月三千多块钱,抽的都是六块钱一包的烟,这几年当了村支书,工资虽然不高,但私下里别人找他办点事情,烟酒自然少不了,可即使如此,他也不敢怎么过度挥霍,如今出了事,莫说这黄鹤楼的烟抽不起了,就算价格高一点的酒也不敢随意喝了。
他想起了亲朋好友对自己的羡慕和重托,“哟!当上村支书了,连烟都抽二十了。”,“嘿!这12年的白云边,起码得百来块一瓶吧!”,“咱们谢家终于出了一个村支书,你可得为咱们家族出点力!”他念及此,不由得冷汗直冒,心中有愧。
转念一想,在任上也得罪了不少乡邻,得知自己出事后,又将是怎样的冷言冷语?特别黎逢春和骆英才,他们称心如意之后,当着自己的面又将是如何的羞辱讽刺,耀武扬威?
谢刚不由得有些不甘,越想越羞愧,越羞愧也越气恼,突然“啪啪啪”的几下狠抽在自己脸上,似乎只有痛才能让自己清醒一样,不一会儿脸上便肿了起来。他心中有恨,恨自己怎么在这个时候没有管住嘴,怎么偏偏又这么倒霉的吐了别人一身,天将一个赵弘毅给他,却让他为他人做嫁衣裳,输得一败涂地。
谢刚叹息了一声,心中更加苦闷不堪,又点燃了几根烟,一口气将烟全部吸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失去脸面更让人难以接受的,因为喝酒被开除职务,丢的不是职务,而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脸面及所有希望。
谢刚无精打采的关了灯,怔怔的坐在木床上,耷拉着脸,他从没有如此狼狈和沮丧过。
下弦月的月光透过密密麻麻的铁框投射到床前,与散落一地的烟蒂组成白而黑的点,像极了一张疏而不漏的网。
墙外的蛩促也此起彼伏的交织着,没有一丝风,几声猫头鹰的怪叫有些凄厉和恐怖,出人意料的静让谢刚狂恐不安,他放佛看见了自己就如同一个背穿囚衣的犯人。
谢刚心内起伏,堪堪挨到凌晨五点,方才困意上来,想着该来的总归要来,该去的总归要去,不由得倒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