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尊没有说话,可那时的他,却又恍似说尽了千言万语。然后,瞳仁里,忽然间,多了一缕崭新的光线。就一直充容在灵魂尽头!
可有时候,内心明明是那么的忧郁。却无处诉说,也没人聆听!
天空忽而明朗,忽而暗沉,银山中,充斥着明媚的光线,而这片光线,乃是来自于银山本身。
那场雪,始终没有停下,就一直在下啊下啊,似乎极尽了岁月的长度,也不知究竟下了多久。这个世界,恍似只有秋冬,实在也想不到盛夏时,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更不用提那总是春光明媚的时节!
常川站在于尊的面前,可此时的于尊,却总觉得,自己离常川,隔着一个人间。常川是过去的自己吗?是被自己抛弃的曾经?还是,他生命里崭新的未来?
历史已不尽真实,站在自己面前的常川,是历史的一段缩影,也可以这么说,每个人的生命轨迹,皆代表着一簇光阴。
所有人的生命加起来,却也仅仅能度量宇宙中,至为平淡的一刻。
所以,常川只能代表宇宙间至为灿烂的一刻吧!
无数的画面,闪过于尊的意识,可顷刻后,一切皆已消亡在一片空白中。
他目视着长空,后将眼神落在了常川的身上,语气平淡,脸上却挂着一分笑意,道:“常川,或许我的生命里,曾经有过你的印迹,可现在它们却统统消失了!”
常川笑着点了点头,那时的常川,心底也定是载满了忧愁吧!当望向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年时,内心的那些愁绪,恍如星辰般,坠落在自己人生的高地上。
常川道:“以前的事,暂且不提了吧!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闪光的时候,但我宁愿没有人会记得当年,也没有人再提那个人。”
于尊苦笑着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一直都隐遁在此地,从未离开过?”
常川眼底含笑,道:“如若这么说呢?我在你的生命里,隐遁了许多年,而今日,我得以醒来,乃是因为他们!”
常川的眼神,掠过燕浔和他身后的那群白衣青年,他的眼神,又掠过那座银山,掠过那一片片宗门,那一座座宽阔的大殿,也掠过了那一处处道馆。
于尊心有所悟,轻声应道:“你是来帮我的吗?”
常川笑着点了点头,道:“我若是不在,你可能再也走不出这片世界了!”
常川的双眼,骗不得于尊,在识人的道法上,于尊自是不俗,因为生命里,曾经出现过形形色色的人,也出现过奇奇怪怪的事,他慢慢地读懂了世界,却不是单一的世界!
“你想过离开这里吗?爷爷?”于尊回头望向燕浔,也望向那群面容明媚的青年,在至暗的世界里,至少他们的脸上还有笑容。
微醺的午后时光,闲散的光打在了闲散的人身上,路过的光阴,匆匆忙忙,忙着将眼下的世界,刻绘的再精妙些。
直至回忆也变得灿烂,就如他们脸上仁慈的笑意。
痛苦的时候,望一望天空吧!你也总会在那片斑斓的苍穹上,找到属于自己的璀璨时刻。
漫天的飞雪,依旧没有停止,它们就像白天鹅的羽毛,轻轻地落了下来,轻轻地覆盖着整片大地,它们的出现,也会矜恤人间的诸善,也会抚慰受伤的孩子,也会体谅行在路上的人。
燕浔笑了笑,道:“你应该猜的到,孩子!”
那时的于尊,心底仿佛被针刺一般,是数千根,数万根针同时扎在自己心上的感觉,痛苦却也是深深的挚爱。
于尊的眼神,再也没有变明亮,他的心底,被一片乌云笼罩了,他孤单着,一个人慢慢地走向那片宫殿,不多时后,那座银山的山脚下,多了几个熟悉的人。
正是混世魔等人......
仰望着那座银山,以及山脚下的道馆、宗门,还有一座座宽阔的大殿,内心激动不已。
直至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在眼前,却又恍似隔了很长一段光阴,总之,影子显得有些模糊,就如阳光打进双眼时,微醺而灿烂的一刻。
距离才会诠释人间的美!
稀薄的云层,被漫天的白雪浸透着,天空也变得爽朗、青涩。
然后,雪花落了一场又一场,稀薄的云层,却也被窸窣的长风,吹成了一缕又一缕。
常川跟在于尊的身后,而燕浔等人,却没有离开。他们之所以没有离开,或许正是因为常川吧!
在燕浔深邃的眼神里,似乎能够找到常川的影子,但岁月历久弥新后,也难说,他究竟是不是曾经的那个人!
常川很神秘,即便此时,离他很近的于尊,也无法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得以显示出他的高深莫测。于尊的心底一直都是这种想法,高深莫测者,讳莫如深。
面前的宗门,人烟鼎盛,而道馆里,也不时传来习武之声,倒是那片片宫殿,却极为的沉寂,没有任何的声息,就一直很沉默地伫立在那里。
说起来,于尊的心底,有些咯咯噔噔,因为,他不知道小笙、碧落、柳诗诗以及天元和孤玉去了何方,在他的人生里,他们变成了那些不可或缺的存在。
但,当他回头望向山脚下时,他的眼底,却也再次多了一分笑意,或许,混世魔无法看清站在那片宗门间的于尊,而于尊却可以清晰地捕捉到他们的影子!
危险就让于尊自己一个人来承担吧!今后的岁月静好,就有劳各位了。
当他再次将目光放向银山时,宗门中,忽的绽放出一层璀璨的光晕,无数的俗家弟子,从宗门中,走了出来。而领头的却是一位满目风霜的老者。
“尔等来此,可是因为燕浔?”老者微微笑着,道骨清风的他,身上颇有仙气。
于尊道:“于尊前来拜会,长老所言极是!”
“我知一杯酒,名为忘愁,不知这杯忘愁,可在此地?”于尊的眼神锐利,身上的气势,也渐渐地放开。
这倒令老者颇为错愕,而常川则一脸平静地站在于尊的身侧,可这里的人,似乎皆忽视了常川的存在。
于尊的心底,微微有些错愕,当望向身边的常川时,常川也只是冲着他,微微地笑了笑。
“忘愁乃是传说,此地没有忘愁!”老者身上的气势,看似不凡,可在于尊的眼底,老者却是极为羸弱的存在。
可当他望向诸多宗门中的一处最为破落的寨子时,他的心底,却禁不住的跳了起来。
砰!
砰!
砰!
直至心跳声,连在了一起,就像夏日里,隐在云层中的霹雳,一声又一声,炸裂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