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子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皇上眉心跳了跳,硬是忍着怒火道:“这桩亲事你想都不要想,朕不会同意,朕已经为你看中了南岭王的女儿,穆欣,择日便为你们定下亲事。”
南岭王是异性王,他本是武将出身,行兵打仗时,也曾屡次立下过汗马功劳,因为早年救过太上皇的命,才被封了王,当今皇上登基后,天下太平,他便卸甲归田,回了自己的封地。
他是个十分有野心的人,皇上对他一直有提防之心,才没有考虑过他的女儿,但是京城各位贵女,他扒扒捡捡,却当真没有太过合适的,他是一心为太子谋算,既想给他找个有力的外家,又想找个品行端正的女子,南岭王的小女儿今年刚刚十五,胸中自有沟壑,她若成了太子妃,以南岭王对她疼爱的程度,必定会为太子所用。
太子一双眼眸沉得有些深,神情有些嘲讽。
“你这是什么神情?朕一心为你谋算,不是让你来仇恨朕!若是你母后还在,看到你为了一个女子这般胡闹的模样,心中会是何滋味?”
听他又提起母后,顾景渊神情转冷,唇边挑起一抹讽刺的笑,“你觉得她会如何?像你一样动怒?觉得我丢了皇室的脸面?不,母后若是知道只会心中欢喜,甚至会教我如何讨她欢心,绝不会像你明知我不愿联姻,还非要拿别的女人来恶心我,你不介意睡旁人,不代表我就能忍下这份恶心!你既然这般喜欢南岭王的女儿,干脆自己娶了吧!当初你为了联姻也没少娶,母后就算再痛苦,也会选择包容你!”
“混账!”皇上一个杯子砸了过去,太子没有躲,杯子擦过他的额角,砸在了地上,在地上裂开的同时,他的额头也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见他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盯着自己,皇上呼吸一窒,那一瞬间几乎喘不过气,“滚!给朕滚!”
他怒气冲天,门外的小太监同样听到了这个滚字,吓得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顾景渊扭头便走了。小六子擦了擦额前的汗,连忙跟着太子溜了出去,想到皇上震怒的样子,他心肝乱颤,唯恐皇上一怒之下治太子的不敬之罪,之前太子便一直活得很压抑,对太子之位也可有可无,看皇上不痛快了,才会痛快些。
可是现在他分明不是一个人了,怕他惹怒皇上,更加娶不到喜欢的姑娘,小六子为他担忧的不得了,颇有种为他操碎心的感觉。
皇上砸伤太子的事,没一会儿便传遍了整个后宫,太后愁得不行,想将太子喊来慰问一番,却又怕皇上更生气,干脆又去了乾清宫一趟。
薛贵妃他们却乐见其成,皇上越生气,他们心情越好,一怒之下父子离了心才好,沈曦在皇宫里有自己的心腹,听说太子是不同意赐婚的事,才惹怒皇上时,她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小太监离得远,根本听不清皇上跟太子的话,只隐隐听到什么倒塌,也一并跟沈曦说了,联想到房屋倒塌时,沈曦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前日青竹才与她写了一封信,说阿黎住到了太子附近,他的房子倒塌时,他曾去阿黎那儿下了一盘棋。
虽然信中交代了阿黎之所以会住进潜心苑,是一个小和尚求了情,沈曦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只觉得最近的事太过巧合,先是他在宫里帮了阿黎,随后又是他出现在庄子上,他明明是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哪会闲着没事找人下棋!
她之前想不通太子是为何这么做,见他对联姻排斥到这个地步,心中竟然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来,难道他对阿黎……
只是想一想,沈曦就有些坐不住,当时便有心将阿黎喊回来仔细审问一番,却又怕自己是捕风捉影,吓到她,沈曦想了片刻,道:“去帮我将风衣拿来,备好马车,我们去护国寺一趟。”
紫芯道:“姑娘有孕在身,怎地这个时候过去?”
沈曦神情淡淡的,语气却不容拒绝,“我昨个做了个梦,需要去一趟护国寺才行,明日正好是初一,过去烧烧香,备上步撵就行,不会累着。”
紫芯有些迟疑,“现在都晌午了,您这一去,只怕下午才能吃上饭,晚上又回不来,大皇子特意交代了,您有孕在身,不可出远门……”
“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沈曦神情虽淡,紫芯一颗心却提了起来,连忙表忠心,“奴婢自然听您的,可是大皇子妃才不过刚三个来月的身孕。”
“我自己的身体我心中有数,走吧。”沈曦对孩子的爱不比任何人少,又岂会儿戏,她身体底子好,不过走几步路,还有轿夫跟着,根本没什么好担忧的。
怕自己上山的事,传到薛贵妃耳中,又惹得她不喜,沈曦便打着为腹中胎儿祈福的口号去了护国寺。
见她竟然来了,阿黎微微一怔,连忙跑了出去,看到沈曦时,眼底满是不赞同,“姐姐有孕在身,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护国寺?”
沈曦压下满腹心事,捏了一下她如鸡蛋般嫩滑的小脸,“是轿夫抬我上来的,又没有累着,怕什么?怎么不想看到姐姐?”
自然不是的。
明明才几日不见,阿黎早就想姐姐了,她拉着沈曦的手,将她带进了潜心苑,“姐姐快坐。”
沈曦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