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没想到这一眯就是大半宿儿，杜可仁半眯着眼睛，迷迷瞪瞪地抓过手机，吓一跳，都早上五点了。幸亏没有电话，大过年的，最怕出事儿，尤其他还这个状态。　　翻了翻收件箱，捡着熟悉的重要的回了两条儿拜年短信，就扔下手机不再搭理，好多人一年到头就这么一条短信联系着，挺没劲的。　　杜可仁撑着沙发坐起来，窝了一晚上，腰僵得不行，胃里还是难受，一动就感觉疼。伸手压了两下，没什么用，杜可仁干脆放弃了，站起身小心地伸了个懒腰。　　杜可仁洗漱完，又在院儿里溜达检查了一圈才回来。一撩门帘，却见孙其成站在饮水机前面接水，桌上摆着几个一次性饭盒。　　“过年好啊大橙子，怎么来这么早？”杜可仁自知理亏，主动跟他打招呼。　　“我这不怕您殉职了嘛。”孙其成看他一眼，端着水杯坐回自己座儿上。　　孙其成昨天晚上赌气走了，消了气之后又觉得后悔。人家生着病，还舍家舍业地跑来替大家值班，不舒服了心情不好，也有的原谅。想想杜可仁难受的样子，孙其成有点担心，可是已经摔门走了，也不好意思再折回去。再说杜可仁那么大人了，有什么事儿也知道打电话，就想着干脆第二天早点来替他。　　杜可仁笑了笑，“没事儿了。今儿不拜年？”　　“值班儿，正好省了。”大老爷们儿没那么矫情，昨晚那事儿这就算翻篇儿了。孙其成抬抬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早饭，“吃饭吧。”　　“谢了。”杜可仁打开一个饭盒，一碗热腾腾的粥，“你吃了吗？”　　“吃过了。”孙其成开始动手整理昨晚杜可仁翻乱的案卷，顺便详细地跟他讲最近的这个案子。　　杜可仁还是胃不舒服，喝了两口粥就不愿喝了，一边聊着案子，一边心不在焉地喝粥。　　“胃疼？”孙其成细心地注意到杜可仁的动作。　　杜可仁抿抿嘴，还是承认了，“嗯，有点难受。”　　孙其成看看他，“回去吧杜哥，别硬撑着了，我在这儿你还不放心吗。”　　杜可仁闷闷地“嗯”了一声，“有事儿打电话。”　　“知道了，放心吧。”孙其成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　　　　一进家门，蒋惜眉就把杜可仁轰到卧室睡觉去，蒋惜眉看他脸色不好看，猜着可能值班晚上没睡好。　　其实杜可仁哪里睡得着，昨晚睡了大半宿，再加上不舒服，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　　他忍不住总去想宋轶岚，想她昨晚和谁在一起。姓罗？他不记得宋轶岚在靖北认识一个姓罗的男人。一想到宋轶岚带着星星和这个人过了除夕，杜可仁心里就堵的不行。你连句话都舍不得跟我说，大过年的连个“新年快乐”也没有，跑去跟他过除夕？还带着我们儿子？杜可仁越想越生气，手里掐着手机，恨不得立刻一个电话打过去。可是转念一想，有什么立场呢？人家不是跟你提分手了吗，你再不愿意，人家要分你也拦不住啊。　　杜可仁躺了一会儿，觉着自己可能是感冒了，头疼，嗓子也难受，自暴自弃地不愿起来吃药，干脆就躺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觉。　　半梦半醒间，耳边又响起李健缥缈的嗓音，杜可仁一个激灵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迷糊着把电话拨出去了。　　嗨，打都打了，再挂断叫什么事儿，就再没脸没皮一回吧，反正在她那儿早就不要什么脸皮了，杜可仁这么想着，安静地等着电话接通。　　“……我一直在你身旁，从未走远……”听着这深情款款地声音，杜可仁突然就觉得悲伤不能自已，你什么时候能回头呢，你还会回头吗？　　“喂，可仁。”宋轶岚终于自己接起电话，声音依然平静，背景也很安静，没有昨晚的欢乐喧嚣。　　“岚岚，”杜可仁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有一万个疑问，可是却问不出口。　　“新年快乐，岚岚。”　　“新年快乐，可仁。” 　　杜可仁觉得她的尾音有点飘，原来你也是难过的吗？　　“昨晚……你们怎么过的？”杜可仁做不到像个怨妇一样去质问她，尽管他在心里不知道问了多少遍，这个时候，仍然开不了这个口。　　“在我爸这儿，罗泽文是他的助理，只是逗星星玩儿而已……”宋轶岚没再说下去，为什么这么急切地解释？有解释的必要吗？　　杜可仁忽然就笑了，“好。”　　宋轶岚不说话。　　“那，再见，早点回来，岚岚。”　　“……再见。”　　杜可仁躺回床上，双眼放空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和素雅的吊灯，笑了笑，爬起来去找药吃。　　你说什么我都信，只要你说。　　　　靖北这边大小官员都知道宋元陶今年没回老家过年，这刚初一，家里就跟走马灯似的，上门拜年的客人一波又一波。宋元陶有心借着这个机会给宋轶岚引荐，可宋轶岚没这个心思想这些，跟着应付了几波重要的，正好杜可仁电话打进来，就钻进自己房间躲清静去了。　　宋轶岚坐在书桌前，桌上摊开着从宋元陶书房顺出来的《利维坦》。哪里看得下去，脑子里有意无意地想的都是杜可仁。　　听他声音，这是又感冒了，想是昨晚又去值班儿着凉了。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小心着照顾自己，跟个小孩儿似的。　　不知道他胃好点没有，宋轶岚想起吵架离开的那天，明明疼得都要站不住了，还在硬撑着站直，嘴硬的轰她走。宋轶岚叹口气，当时她也是生气，就这么摔门走了，她走之后这个货不知道怎么折腾自己呢。　　估计杜可仁好不到哪儿去，这人一生病就任性的跟什么似的。病了就不愿动弹，更别说起来给自己做顿饭吃点药了。一胃疼就不愿吃东西，不吃那不是更疼？他就任由自己这么恶性循环。　　还去值班儿，冷风热气的，不感冒才怪呢。　　宋轶岚心里难受，杜可仁这么折腾自己，还不是因为她？她恨不能立马飞回去抱抱他。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吧，分手了就是分手了，牵牵扯扯，藕断丝连的，给他无谓的希望，最后更伤他心。　　等他死了心，想明白，希望他能过得好。　　“新年快乐，可仁。每一个新年都要更快乐。”　　明明嘴里说着“快乐”，眼泪却顺着眼角留下来。一定是眼窝太浅，盛不住心里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