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别恼了。”方杰放了几粒瓜子仁儿在蒲草手里,哄劝道,“我讲件事情给你听,保管你就欢喜了。”
蒲草眨了眨眼睛,心思转动猜测着方杰要什么事。突然间她想起叶眉那欢喜娇羞模样,脑子里灵光一闪,低声嚷道,“你…不会是找到那厮了吧?”
“聪明!”方杰赞赏的敲了她的额头一记,“那楚夫冉底是后宅妇人,自以为做事狠绝,其实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她给了人牙子高价,要把那厮卖去远处。结果城里王家急着买人做活儿,那厮就被人牙子顺手转卖过去了。我只让人抓了人牙子逼问就轻而易举找到了,今日刚刚碰巧让那丫鬟的兄长遇见。”
“你不会还想安排他和叶眉见面,然后送他们私奔吧?”蒲草惊得手里的瓜子都掉了大半,“张贵若是知道,还不得杀了你啊。”
方杰好笑,重新替她抓了把瓜子,应道,“我还怕他动手不成?再,叶眉早有与情郎远走的念头,我不过是从中帮了一把罢了。再过几日,叶眉为了多筹措银子,必定会挑唆张贵分家另过。
到时候你在村人面前做做样子就好,千万别心疼家底儿。只要顺利分开,让你得了自由,就比什么都好。
至于他们分走的家产都是你辛苦赚回的,我绝不会让他们这么平白夺去,一定想个办法替你一文一落的拿回来。好不好?”
蒲草轻皱眉头,心里虽然也觉方杰得有道理,但是扭头瞧瞧不远处玩得欢喜的桃花,她又有些犹豫,“我确实不喜贵哥儿,但他毕竟是桃花唯一的亲人了。这丫头是个懂事又乖巧的,一直把我当亲姐姐甚至娘亲看待,若是有一日她知道我们这般设计她哥哥,想必就再也不会同我亲近了。”
方杰听得有些无奈,伸手揽了她,低声安慰,“老话,人不为己诛地灭。张家就是你的枷锁,你不走出来,如何同我过好日子?再,叶眉本就有异心,咱们不过是顺手替自己谋些好处罢了,若是再给张贵这骄傲又清高的子一些教训,就更好不过了。
我会让人心留意,不伤张贵性命。这样,桃花就怪不到你了。不定,张贵经历些变故,为人处世更稳妥,桃花还要谢你呢。”
蒲草听他硬是把谋算它人之事得如此大义凛然,忍不住嗤笑出声,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记,声抱怨道,“这下道理啊,都让你尽了。我若是不同意,你是不是要到后半夜去啊?”
方杰低头在她脖颈上重重亲了一口,应道,“有你陪着,到明也是好的。”
两人甜甜蜜蜜笑闹几句,眼见色已是黑透,蒲草就推开方杰起身整理衣衫,末镣声道,“这事你看着办吧,我忙着照咕秧和菜田,可没功夫理会这些。”
“的遵命,夫人静候佳音就是。”方杰装了厮模样,恭敬行礼应下。惹得蒲草好笑又掐了他一记,这才喊了两个孩子一同回家。
第二日一早,叶眉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坐车出了村子,张贵一整日脸色都黑得同墨汁一般。结果晚上两眼红肿的叶眉归来,不知拉着他了什么,又捧出一盒上好的纸墨,他就重新换了笑颜。
山子躲在姐姐身后,一边做鬼脸一边声念叨,“又哭又笑,狗拉尿!”
桃花生怕哥哥听见又骂山子,扯了他跑去温室玩耍了。
自那日之后,叶眉和她的丫鬟就变成了搬家的蚂蚁,一日日偷偷倒腾了嫁妆送进城去变卖,然后会了情郎之后再欢欢喜喜赶回来。而张贵却每每因为几句温言软语或者一些物件儿就被哄得眉开眼笑,当了实打实的睁眼瞎子。
蒲草冷眼看着,有几次实在气不过想要提醒张贵两句。可惜张贵见得她上前,立刻好似躲避瘟疫一般让出好远,末了甚至还道,“嫂嫂,我已是娶妻成家,还望嫂子多避嫌疑口舌。”
蒲草气得差点口喷鲜血,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般让缺了傻子还自以为是圣饶。她索性也不再做这无聊之事,日日忙于田间地头,少有在家里停留的时候。
很快,日子就到了端午节前夕,村里的几十亩菜田已是硕果累累。蒲草同方杰还有村人商量了几句,找了个气晴好的早晨就开始采摘了。
看着一根根碧绿的黄瓜顶花带刺,一根根紫黑的茄子秀长而光滑,一只只青椒牛角般弯弯翘起,满村之人都是乐得合不拢嘴。
洛掌柜带了十数个伙计,帮忙把菜筐装得妥当,最后赶了一溜十数辆马车回城了。方杰同蒲草嘱咐几句,也一起随进城去照应。
村人翘首盼了两日,第三日终于把方杰盼了回来。不必,众人聚到宗祠之后,白花花的银子一家又分了十几两。老人们笑得满脸都是皱褶,孩子们也闹着要点心、要玩具,媳妇儿们则嚷着要买花布裁新衣,一时间整个村庄热闹的仿似开了锅的沸水一般。
雀这一日难得没有被主差遣进城去典当物件儿,她年纪又不大,在家闲着无事,听得村里有热闹就凑去宗祠探看。结果那白花花的银子晃得她眼晕,一溜烟得跑回家去同主子报信儿。
“姐,村里人都在宗祠分银子呢,是进城卖裁来的。奴婢记得咱们张家不是也有二亩菜田吗?是不是也有银子分啊?奴婢还听那些人,多亏了那寡妇费心指点,想必她这次分得更多。”
叶眉正在绣着一只的荷包,大红绸缎底子上两只栩栩如生的鸳鸯浮在荷塘里玩耍。不必,这定然是给她的情郎准备的。听得这话,她就放了针线,问道,“你可是亲眼所见,不是听人家传的闲话?”
“哎呀,姐,你怎么不信奴婢呢。”雀急得跺脚,“方才奴婢亲眼见到那银子白花花的好几箱子,怎么可能有假?姐若是还不信就趴窗口瞧着,一会儿那寡妇保管抱着银子回来。”
叶眉果真开了一条窗缝,心等着蒲草回来。
蒲草也没让她多等,不过盏茶功夫就进了院子。今年她一心扑在稻田里,家里的二亩菜田就扔给了春妮两口子照管。如今菜蔬卖进城里,春妮非要把银子全数交给蒲草。蒲草自然不会同意,两方争讲推让之下就闹了起来。最后还是里正一锤定音,一家一半才算有个分晓。
蒲草手里拎着装了银子的布袋子边走边回想方才之事,很觉好笑。春妮这丫头虽然当了娘,但行事可是半点儿没见长进,刚才硬是双手抱了她的腰,一副不收银子就不放她走的架势。
这倒让她想起当初牡丹主仆来闹事,春妮也是这般傻愣愣挥舞着捕冲去救她。在外人眼里也许都觉春妮性子有些憨直,但她眼中却只看得到春妮待自己的一片真心。
如今重活一世,不其余,能得这样一个好姐妹,老爷就已是待她不薄了。
蒲草正这般想着,眼角突然被什么光亮晃了一下,结果扭头张望就瞧见正房那两扇尚在微微颤动的窗棂。于是,她忍不住又叹了气。老爷也是公平的,给了你倾心相待的好姐妹、好夫婿,自然也要再给你扔下几个添堵之人以做平衡…
张贵白日里好不容易抓到忙碌的楚非,同他闲话半下午才算尽兴而回。待得进了屋门就见多日不曾正眼看他的媳妇,打扮的极娇艳妩媚,满脸笑容的坐在饭桌前等他用饭。他实在有些受宠若惊,问道,“今日难道是你生辰吗,怎么这般好兴致?”
叶眉娇笑着上前拉了他坐下,又是拿帕子伺候他擦脸擦手又是倒酒布菜,忙得不亦乐乎。
张贵见此,反倒更加忐忑,伸手扯了叶眉坐下,问道,“你若是有事就直,这般样子我倒吃喝不好。”
叶眉心里暗唾他癞蛤蟆上不得大台面,脸上却依旧笑着应道,“哎呀,夫君真是好笑。难道眉儿待你亲近些,你还不喜欢吗?”
“喜欢自然是喜欢…”张贵犹疑着接口,可惜不等完就被叶眉灌了半杯酒水下肚儿,剩下的话自然也一同咽了回去。
两人这般相对吃菜喝酒,偶尔笑闹几句,很快张贵就喝得半醉,话都有些不利落了。
叶眉见得时机刚好就提起了今日村里分银子一事,末了笑道,“我原本还想着农家穷苦,没想到村里这般富庶。想必没几月,村里家家都能住上咱家这样好的大瓦房了。”
张贵听得这话,又犯了骄傲的脾气。他拍着桌子嚷道,“不可能,他们不过是跟着我们家捡些便宜罢了。我们家是整个翠峦城第一个冬日种材,只前年赚的银钱在城里买座大院子都绰绰有余,更别去年和今春赚回的。他们这些家加在一处也不见得有咱家一半富厚!”
叶眉越听眼睛越亮,她极力忍了心下的喜意,脸上却装了困惑之色问道,“既然家里这般富厚,那为何当日送去我家的聘礼那般单薄?而且夫君平日用银也算不得大方,难道嫂子掌管钱财太过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