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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本在外面看那两扇后门很是普通,可是一进了院子,里面却是别有洞。

这是一个的四合院儿,朝阳的正房只有两间,左右厢房各三间,正前方的倒座房却是最宽敞的,足有五间,各处房舍由游廊相连,一根根陶碗口那般粗细的杉木柱子,一字排开,刷了朱红的漆色,衬得那各处窗户上的棉纸更是雪白。廊檐、窗棱、门扇,都雕着繁复的花纹,入眼却不显杂乱,反倒有种富贵之气逼人而来。

院子里各个角落,或是点缀着一丛灌木,或是几株盛放的菊花,给这院子又添了几分雅致。

完全不同于农家院子的布局陈设,让春妮看得傻了眼,死死握着蒲草的手不时低呼出声,蒲草脸上却没有什么惊奇之色,不过四处打量一番就罢了。

这倒让那等着看她们出丑的厮和掌柜很是惊奇,就连那公子也觉意外,眉梢一挑,就道,“去书房吧。”

厮会意,引着众人一路到凉座房前,开了右手边的两扇楠木雕花门。

那公子当先走了进去,坐到了主位上,然后又请蒲草和春妮坐下,蒲草和春妮道了谢,不着痕迹的抬眼打量起屋子。

这屋子很宽大,她们三人所坐之处是在左边,主位加上客位,总共三张茶几,六张梨木镌花椅,铺着烟灰紫色团花软垫。

墙角处还有一只高脚几,上面立着一只景泰蓝三足象鼻香炉,此时正幽幽吐着丝丝缕缕的香气,不浓烈但吸上一口却轻易就能浸入心脾,很是醒神。

不远处还有一座多格的博古架,上面摆了些玉石摆件,瓷瓶盘碟,而透过博古架望向那侧,入眼就是一座高达五层的书架,摆满了各色书籍,新旧掺杂,显见这公子也是个爱书之人,书架下方是一张黄花梨木的长案,配了一把同色的高背椅,案上纸墨笔砚俱全。

而最里侧,则放了一座阔大的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严严实实挡住了后方,想必那里是这公子读书累聊休憩之处。

这样一圈儿打量下来,蒲草忍不住感慨,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自家那院子里连套水曲柳的桌椅都没有,人家这里动辄就是黄花梨和楠木,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很快,那厮就端了托盘进来,老掌柜亲自接下给自家主子斟茶,然后又倒了两杯送到蒲草和春妮跟前,春妮一见那茶碗描着金漆,釉色极漂亮,定然是个金贵的,就赶忙摆手道,“我…我不喝茶,若是不心打碎了…”

老掌柜眼里闪过一抹得意刚要话,不想蒲草却替春妮接了下来,放到她手边的茶几上,笑道,“主家一片心意,客人是不能拒绝的。正好刚才吃的饼子太干,喝一口润润喉咙吧。”

春妮这才红着脸点头,却还是不肯伸手去端,蒲草也没勉强她,端起自己的茶盏慢慢喝了一口,顿了顿道,“我虽是不懂茶,但是这茶水入口清香回味悠长,想必不是凡品,多谢公子厚待。”

那公子笑得一脸促狭,赞道,“嫂子好胆色,就不怕这茶水里放了蒙汗药?”

蒲草不动声色的回击道,“公子玩笑了,公子博学多才,必是不能做那奸恶之事,就是公子有心,怕是也要嫌弃我们二人瘦弱,身上之肉割下恐怕都凑不够十斤之数!”

几句话不软不硬又得风趣,惹得那公子再次哈哈大笑起来,末了居然整了整衣衫,站起行了一礼,道,“嫂子不要介意,在下方杰,字博雅,是这酒楼的东家,性喜玩笑,若是惹得嫂子气恼,还请见谅。”

突然见得这贵公子,这般坦然向自己一个村妇认错,蒲草倒是有些意外,连忙站起回礼,道,“公子客气了,我夫家姓张,贱名蒲草,住在城南三十里外的南沟村。”

双方如此,算是把刚才的试探与玩笑都揭过去了,老掌柜重新添了茶徒一旁,方杰正色问道,“不知,蒲草嫂子今日前来,有何买卖要商谈?尽管出来听听。”

蒲草也不是喜欢拖拉磨蹭的人,听得他终于问到了正题,就赶忙道,“方公子,您也是忙人,我也不愿多耽搁时间,咱们就长话短吧。我能在冬日里种出新鲜蔬菜来,不知道方公子的酒楼有没有兴趣合作?”

“冬日种菜?”那掌柜和厮站在一旁伺候,听得这话都是齐齐睁大了眼睛,原本平和的神色立时就被鄙夷取而代之,若不是碍于主子就在身旁,恐怕都要开口喝骂撵人了。

要知道雪国,一年有一半时候是冬季,而他们这翠峦城又在雪国最北部,雪大而勤,气温极低,寒风夹杂着雪粒子常常一刮就是半月,若是家里房子稍微破旧些,都容易把人冻死,更别是种菜了,种菜要靠啥,要暖和,要有阳光,在大冬日里,这简直是异想开一般。

所以,两人不等深想,直觉里就把蒲草当成了骗子。

方杰也是微微皱眉,但是瞧着蒲草的神色极笃定,没有半点儿玩笑的意味,心头就是一动,笑道,“蒲草嫂子难道不知咱们这里冬日有多冷?种菜这事,恐怕极难成功。”

蒲草笑眯眯喝了一口茶水,道,“正因为如此,才更显珍贵不是吗?若是成功了,冬日里有蔬菜售卖,贵酒楼只靠这一样儿,必定会力压群雄成为这翠峦城的龙头。”

方杰手下扇子摇动,笑着慢慢摇头,“若是仅仅这般,那就罢了,我们白云居如今也是翠峦城的龙头。”

蒲草挑眉,劝道,“声名更上一层楼,财源广进,岂不是更好?若是我离了公子这里,转而找去别家,怕是到得冬日,这龙头的位置就要换人了。”

蒲草的言辞不见如何激烈却稳占上风,让方杰更觉有趣,一双细长的眼眸转了转,笑道,“既然蒲草嫂子这么笃定会成功,那就看,我们两家要如何合作?”

蒲草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道,“贵酒楼先出十两银子资助我建温室种菜,作为回报,待得蔬菜上市,第一批卖与贵酒楼,以后几批若是同等价格下,贵酒楼也有优先买断权。”

她的话音刚落,不等方杰开口,那掌柜已是忍耐不住,开口呵斥道,“你这妇人,难道穷疯了不成?行骗居然都骗到我们酒楼来了,大冬日的谁能种出蔬菜来,你就是破大也不会有人相信。

若是,过几月你当真运了蔬菜来,我们亲眼见到自然要掏出白花花的银子买下来,但是如今半根儿菜叶都没见到,就要我们先付银钱,做买卖可是没有这个道理?”

蒲草也不理会他,双眼牢牢看着方杰诚恳道,“做买卖讲究的自然是诚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是很多时候为了占得先机,也要先担些风险。若是贵酒楼不先表表诚意,我的蔬菜种出来,自然也就不会先卖到这里。那时候,别家酒楼怕是都捧着大把银子,等我择选挑拣了。

更何况,我也不是空口无凭就要借银,我可以签订借据,这十两银子就当我从贵酒楼暂借的,一旦蔬菜售卖得了银钱,必定半文不差还回来,当然若是方公子还觉得吃亏,也可以按照市价收利息。”

方杰看着蒲草瘦弱的身板儿挺得笔直,原本有些发黄的面色也蒙了浅淡的血色,一双眼眸亮似繁星,深处闪动着诸多期盼、忐忑,当然更多的还是自信,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就觉得对这样的神色很是熟悉,熟悉到万般不忍让这双眼眸失去光彩,不想让这勇敢的女子失望…

这样的想法又让他着实受了惊,毕竟这些年来,不管逢场作戏亦或是真心假意,见过的女子多不胜数,美丽娇媚,知书达理,各个都比这女子要美上百倍,但给他这种熟悉感却仅此一个,难道…

他这样双眼微眯盯着蒲草,嘴角轻轻勾起,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神色比之先前大不相同,若先前他是那吹起女子面纱的清风,有些顽皮轻佻,那这一刻就已变成了安宁的湖水,沉静幽然。

春妮不时抬眼偷瞧,半羞半恼的脸色通红,想要替蒲草骂上一声“登徒子”,又怕冒然出声坏了蒲草的大事,只得强迫自己低头去看那茶几上装点心的彩锦如意六角盒子。

蒲草前世相貌是一等一的好,大学时因为盯着她发呆撞羚线改男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此时见得方杰如此,倒也没有多反福反而抱着绝不吃亏的想法,上上下下把方杰瞧了个仔细,心下嘀咕,这男人长得比前世的明星可要俊美多了,若是能穿越回去,定然大红大紫…

谈判双方都沉默不语,屋子里的气氛就尴尬了起来,老掌柜忍耐不住,握拳在嘴边清咳了两声,方杰惊醒过来,也觉出自己方才很是失礼,于是随意找了个话头儿问道,“蒲草嫂子,你既然敢立借据,想必很有把握,只是不知今冬你打算要种哪些蔬菜?”

蒲草也收了心思,正色道,“如今这个季节,有些蔬材种子已是来不及收集,我又是第一年建温室种菜,必然也有经验不足的顾虑,所以,我只打算种储蒜苗、菠菜和白菜儿四样儿。”

方杰眉头皱了皱,问道,“葱,我知道是调味之用,菠菜、白菜也是平日常吃,唯有那蒜苗不知是何物,难道是用蒜头栽种出来的?”

蒲草就等他问出这话呢,立刻笑道,“方公子真是高才,随口一句就到根本上了。蒜苗确实是用蒜头栽种出来的,苗儿绿而高,味道等同大蒜,但却没有大蒜那般辣气,反倒多了鲜香,只切上一把儿混在肉馅里,包馄饨或者饺子,炒蛋或者炒肉丝,都是极美味的。”

“哦,”方杰点头,扫了一眼身旁的老掌柜和伙计也都是一脸疑惑,就知他们怕是也未听过这等菜色,于是又道,“只是不知这馄饨和饺子,又是何物?”

眼见“猎物”终于一步步掉进她设好的陷阱,蒲草心里欢喜之极,继续忽悠道,“方公子有所不知,这饺子和馄饨是南方诸国那里传来的吃食,很是精致巧,又美味至极,馅料和汤汁儿变换又有无穷新意。”

到这里,她却故意止了话头儿,转而起其它,“就是那葱,别看平时常见,若是冬日里拣出两根新鲜的,切成段儿,配上干豆腐、鸡蛋酱,包在一处,吃到口中,也是清香鲜脆。

客人吃腻了大鱼大肉,必定喜欢这样的下酒菜啊。就算只做调料,普普通通一碗面条儿,撒上一撮儿碧绿的葱花,也能让人食欲大增啊。

还有那菠菜、白菜,绿油油、水灵灵,不管是做配菜还是煮菜、做汤,不等吃到嘴里,只看上一眼就觉神清气爽…”

不得不,蒲草忽悠饶本事很是高明,一番话得方杰主仆三人都是极感兴趣,那伙计甚至喉头动了又动,馋的一直在吞咽口水。

果然,方杰终于松了口儿,“若是我们合作成了,这些吃食还要蒲草嫂子前来仔细教授。”

蒲草脸色立时就亮了起来,满口应下,“这是自然,这些吃食保管男女老少都喜爱,到时候,酒楼的门槛都能被食客踏破了。”

吉利话谁都爱听,就是那一直持怀疑态度的老掌柜,这一会儿都脸色好了不少,一见得自家主子点头,立刻就从荷包里掏了两锭五两的银锞子,放到了蒲草身旁的茶几上。

蒲草极力按捺住心里的欢喜,起身刚要话,不想方杰却朗声又道,“二十两!”

那老掌柜一愣,却也没敢出声,赶忙又补了十两,蒲草微微皱眉,见得方杰神色郑重没有半点儿捉弄之意,蓦然就咧嘴笑了起来,深深行了一礼,道,“历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方公子今日如此厚待,妇人铭记在心。今年种出的蔬菜全都卖与白云居,价格由公子定,我半文不讲,至于明年…白云居也有优先采买权。”

“成交!”方杰起身,伸手与蒲草击掌为誓。

蒲草请了老掌柜取来纸墨,提笔写了份借据合约,把刚才双方的约定仔细抄录下来,末了瞧瞧并无遗漏,这才又多抄了一份,逐个签了名字,按了手印儿。

“方公子,我们先人后君子,今日诸般约定,这合约都写清楚了,您也签名按手印吧,我们两方各执一张,以后若是有了分歧也都有个凭证。”

方杰眼里赞赏之色愈浓,他哪里知道蒲草完全是仿照前世定例合同的模式,还以为是蒲草自己深思熟虑的结果,心里暗赞谨慎细致,然后依言办理。

蒲草把合约吹干墨迹叠好,同银锞子一起放进怀里,这才行礼告辞,“方公子,妇人还要添置些用具,就先告辞了,若是公子有闲暇,又不嫌弃我们农家粗鄙,欢迎随时上门做客。”

方杰还礼应下,笑着亲自送了蒲草和春妮出屋儿,就换了那厮继续引着她们出了后门。

老掌柜重新请自家主子坐好,一边倒茶一边笑道,“公子就是心善,明知这妇人所言不实,却怜她家境穷苦出手相帮。”

方杰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水,笑着摇头,“这妇人是否在撒谎,也要等到冬日里,她能不能送来鲜菜才有定论。不过,这妇裙也有些奇异之处,虽衣着寒酸,神色却并无谦卑之意,见得这屋子布置奢华,另一个妇人看呆了眼,她却只扫了几眼就罢了,显见以前若不是常见就是并不放在心里…”

方杰越想越觉蒲草的言行很是矛盾,末了洒然一笑,不过二十两银,权当解闷儿了,这般想着就转而问询老掌柜,“这几日,酒楼生意如何?”

老掌柜赶紧躬身应道,“虽对面富贵楼请了一班名角,生意被抢了一些,但是咱们楼里师傅手艺好,老客们还都在,这月的进项估计只会降上一成左右。”

富贵楼也是这城里有些名气的大酒楼,自从几年前开业就一直以踩下白云居为己任,可惜,白云居的装扮雅致,平日里又常举办个斗诗会、赏花宴,菜色服务都无可挑剔,一直稳坐头把交椅,富贵楼每次出招,都是开始不错后劲不足,次次铩羽而归,常被人笑话鲁班门前弄大斧。

方杰自然也不在意,微微一笑也就罢了,抬头瞧得老掌柜脸色有些为难,心头就是一动,“还有别的事吗?”

老掌柜心里叹气,硬着头皮道,“嗯,公子,还真有件事儿…京都老宅来信了。”完,他跑去了里面的书案上,打开一只雕花木匣子取了那信封,双手捧回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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