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兰卿松了手,得了呼吸的江予辰伏在地上狼狈的咳嗽着,他别过头瞅着跪在地上的湛屿,目光玩味探究,那如锥子一般的眼神盯得湛屿汗毛倒竖,凝汗成冰。尚兰卿瞧着瞧着似是洞悉出了什么,回过头兴奋的对着江予辰说道:”你还真是好本事啊!诱惑一个又一个男人为你神魂颠倒,赴汤蹈火!“
江予辰嘶哑着嗓子,怒喊道:”你放屁!我们才没有你想的那么肮脏!“
“谁让你有让人肮脏思想的本事呢!”尚兰卿惬意的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湛屿跟前,隔着铁栅栏蛊惑般的问道:“你喜欢他吗?”
湛屿本就关心则乱,又被没头没脑的当头问了这么一句,顿时愣在原地,迷蒙的望着尚兰卿不知作何答复。
居高临下的视角,湛屿必须仰着脖子才能看清一点尚兰卿噙笑的嘴角,远处那盆炭火的光亮实在太过卑微,就如此时此地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囚犯,说句话都要小心谨慎斟酌再三,稍有不慎就可能血溅三尺一命呜呼。
“小子,我再问你一遍,你喜欢他吗?”尚兰卿一字一句冷冰冰的问道。
“我!”湛屿本想要说出喜欢二字,却又不想江予辰难堪,只好低下头去沉默,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管承认或者否认,面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都不会让自己好过。
“不说话?那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尚兰卿一手抚摸着光洁的下巴,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我倒是想到一个好主意,不如你当着我的面,要了他!”后面三个字尚兰卿喊的及其兴奋狎昵,眼中滚动着的精光,仿佛这件事能让自己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近乎疯癫近乎痴狂。
江予辰不可置信的抬眸惶怒,看起来是那么的绝望与可怜,珏白的手指死死的抓紧了胸口处的衣襟。
而湛屿整个人如千年冰封在湖底的石像,周身冒着寒冷的森森白气,砭骨的冰冻就连呼吸也没法顺遂,凝滞的血液将震惊牢牢的禁锢在脸上,万年不变。
尚兰卿低低的笑看着,像暗夜里的夜枭,他惬意的拍了拍手掌,片刻之后闪进来了两名黑衣的随扈,立在身后半跪行礼。
“把他给我拖出来,我要好好跟我的徒儿叙叙旧了!”说罢潇洒转身,衣冠楚楚浩然正气,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随扈无声领命,一左一右的架起江予辰跟在主人身后离去。
湛屿毛骨悚然,血液从脚底一路冷上了脑门,他站起来冲到门口,抓着那扇咯吱作响的铁门,疯狂的喊道:“你们要干什么?放开他!有什么招式冲我来,你们要打就换我,换我,我求你们换我去吧!”铁门被湛屿大力的摇晃,与栓门的铁链碰撞,发出哐啷哐啷的巨响。
尚兰卿头也没回,轻飘飘的一句话传到了湛屿耳边,“别急,跟他续完旧,就该轮到你了!”
湛屿眼睁睁的看着江予辰的身影消失在了漆黑的阴影处,锐利的眉宇拧出一抹难捱的痛惜,怅然无力的贴着牢门顺势而跪,浓浓的担忧与后怕席卷了自己,整个人如暗海暴雨中漂荡的一缕浮萍,除了随波逐流什么也依靠不住!将额头抵着冰冷的铁柱,满目悲怆的喃喃道:“予辰,会有神明保佑你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尚兰卿很是愉悦,走路的步伐亦是轻松欢快的,沿途微弱的炭盆映的他整个人阴森森的,仿佛幽幽古堡里拖拽着暗色华服的祭司,对即将开始的仪式所表现出的那份胜券在握般的期待与兴奋。
背后的江予辰像只待宰的羔羊,又像奔赴祭台生献的祭品,行走在一条无归的陌路上。眼前高挑的背影,就如一把锈迹斑斑的铡刀,重重的磨砺着你的脖子,却还弄不死你,只会在疼痛与害怕中轮回煎熬,让你一点一点的看着死亡来了又去,去了又回,精神与双双崩溃。
尚兰卿拖着江予辰进了那间布满刑具的石室,两名随扈将他用铁链锁了吊在半空,粗粝的铁链硌得他手腕发痛,稍稍动了动那铁链便越发收的死紧,开始是皮肉痛现在连骨头都痛极了。
尚兰卿斜倚在那张斑驳的藤椅上,把玩着中指上那枚黑色的指环,暗眼沉沉,瞧不出一点情绪。江予辰知道,他越是沉默越是可怖,虽然多年不曾见过他这副模样,但记忆深处的恐惧还是深深的印在了骨子里,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勾出来,要说江予辰长这么大最怕的人,那便只有玄鹤真跟尚兰卿了,这两个人带给他的恐怖记忆到死的那一天都是深刻的,是挥之不去的。
“予辰!你可还在怨恨我将你送给了别人?其实我也是舍不得的,我座下那么多弟子,没有哪一个能如你这般俊秀这般聪慧,要不是云峥视你如宝,谁也碰不得,我早就想方设法将你抢回来了!”尚兰卿低着头,额上垂下的长发遮挡住了大半张脸,虽然看不清表情,但语气确是悲痛惋惜的。
“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态的嘴脸,这刑司是你的天下,不用收着你那条恶毒的尾巴!”江予辰是怕他们两个,却也最恨他们两个,恨不得将其抽筋扒皮,焚骨碎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