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辰推开万卷阁的大门,古令与隐藏的秘境产生共鸣,一道波纹粼粼的结界如星河天堑横亘在眼前。
迈步而入,穿过结界之后的世界,一片静谧幽暗。原本鳞次栉比而死气沉沉的书架,在这结界之内则全部散发着泠泠微光。一卷卷一本本流动着碎荧的典籍整齐的码放在上,一侧角落处则摆放着一张低矮的书案,桌上一盏古朴的灵灯散发着澄明寂冷的幽幽辉光。
江予辰走上前去,顺着一排排的书架凝眸扫过,尽是些通灵唤术,符箓秘法,八卦咒印,太极真言等等正道心法,禁术则一本也没有看到。这些秘典都是无极观历代长辈呕心沥血,或收集或自创的孤品,有几本乃是上古仙法残卷,晦涩难懂需有缘人自悟。
江予辰耐着心性一本一本翻看,细细的找了起来。
牟轻风安置好黎清,独自去了玄阳的两仪阁负荆请罪,只见他规矩的跪在玄阳的莲座跟前,孤傲的身躯难掩悲怆,静静的曲跪在那,垂眸不语。
玄阳则阖目端坐于莲台,静静打坐,冥心归入太虚。
过了许久,牟轻风的双腿已近麻木,莲台之上的玄阳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张古井无波的面容流淌过丝丝缕缕的不忍。见爱徒跪在下方,微微叹气道:“轻风为何这般?”
牟轻风抬起透红的双眸,说道:“弟子无用,愧对师傅的期望与教导。”
玄阳见牟轻风不甘心的模样,微有不悦,面上依然无澜,说道:“胜败乃常事,你要看开。”
牟轻风倏尔抬头,对着玄阳不甘的叫道:“徒儿只是不甘心输给他罢了!”
同门之间的闲言碎语多少飘进了他的耳中,他不敢当面向黎清求证,只能将所有的嫉妒愤恨对准了江予辰。
玄阳垂眸沉声道:“说到底还是为了你那徒弟,一些捕风捉影的话,也能让你迷失心智。轻风,你真的太让为师失望了!”
玄阳这句话无疑在牟轻风受伤的心口,再捅上了一把刀子,此时他心血滞凝,满脸震惊,怔愣在原地,不敢置信。
玄阳起身渡下莲台,继续语重心长道:“这无极观将来是要交予你的,你这般沉不住气,怎能守好这千秋基业!”玄阳的手搭在牟轻风的肩上轻轻抚了抚,继续道:“为师看的出来,你那徒儿对你没有那份心思,既然付出的真心得不到回应,为何不能换成别的情感,还自己一个自由!”
牟轻风难掩求而不得的悲伤,卸力般将头颅压的低低的,颤抖着说道:“弟子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他的声音透着无尽的绝望与心酸,仿佛是在逼他割舍自己的性命一样。
玄阳恨铁不成钢,却也不忍心再继续语言刺激他,吩咐道:”轻风,下去吧!“
牟轻风失神的点点头,退了出去。
江予辰在秘境中找了整整一日,一无所获。只好随手抽出一本通灵秘术,端坐在书案前看了起来。此时境外已近午夜,江予辰没有要出去休息的意思,依然忘我的研读,而那桌上明亮的灵灯,却倏尔摇曳了起来,这结界之内是没有风的,可这灯却无风自动,甚是诡异。
光影飘摇不稳,愈来愈暗的光源,模糊了竹简上斑驳的古篆。江予辰抬头望向那灯盏,只见那耀白的灯焰在眼皮子底下竟慢慢烧成了一团鬼火,映的周遭惨青青的一片,仿若进了晦暗幽深的千年地宫。
江予辰余光一瞥,只见一侧书柜之上投影着一只巨大的影子,朦朦胧胧,阴森恐怖。
江予辰一看见那只影子,半边身子的鸡皮疙瘩迅速暴起,脊背冒着丝丝凉风。随即探手上桌一把抓住拂尘在手,盯着那遮天蔽日的黑影,将周身戒备开到最大。
那在鬼火之下飘忽不定的影子,突然缓缓的移动了起来,就像一张黑色的纸片随风划过,薄薄如雾霭的一层在书阁游荡。
江予辰随着他的移动转着身子,那影子游曳了一圈,倏尔冲向着他的身体俯冲而来,刹那间穿体而过,一阵浓郁的浊气穿心透骨,滋味就像溺水倏尔得救,带着窒息的劫后余生,抽空了蕴纳百骇的全部力量。
那穿过去的黑影自他身后凝聚成一个漆黑的实体,实体托起的掌中燃烧着一团窒冷黑炎,汹涌中咆哮着尖锐的吼叫。烟气浓郁的实体没有五官,但那微微侧首的头颅仿佛是在细细的打量着那团黑炎。
“心够黑暗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一道阴恻沉闷的男音回荡在书阁之中,震人肺腑。
江予辰扶着绞痛的心口,一滴冷汗划过苍白的面颊滚落而下,不明所以的看着道那具玄黑的人形,问道:“你是何人?”
实体呵呵而笑,回答道:“我不是人。”
江予辰疑问道:“怨魂?”绕是江予辰会往怨魂处想它,这一身汹涌的浊气,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好东西。
实体摇了摇头,继续道:“吾乃一本禁忌之术。”
“邪影真言!”江予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邪影真言,不禁脱口而出。
那实体比较赞赏的答道:“你小子还知道邪影真言,果然是个大逆不道之徒。”
邪影这番夸赞,跟骂人一个强调,江予辰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我以为邪影是本书,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