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这几日他身在青城之中,渐渐所察觉出来越来越多外乡之人,还有很明显感觉到的微末紧张气氛。
特别是今天,就连青城城门口也开始安排了诸多守卫一一查询过往之人……
分明是在青城中想要抓捕什么人才是。
姬长淮顿了下,总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或许也正是因此,所以白苹堂堂一世家贵族之女,才会沦落到如今被困在一个小小的青城之中,时刻东躲西藏着有家不能回的境地吧。
虽不知在白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如此。
不过这到底是他人的私事,若是别人不愿意去说,姬长淮自小被教导的燕王室之子的仪度也不允许他去做这样子失礼之事。所以闻言,白苹也是毫不犹豫的回答,“因是并没有外出求学的经历,所以大多才识皆是小女的母亲,还有兄长每每的教导与讲解有关。”
已经猜到会是如此嗯韩非不由感慨。“有那么重要吗?”
白苹愣了一下,眼神忽地变的有些迷茫,她想起她在青城中第一次见到那个青衫少年的场景。
其实那个时候她也隐约知道这个队伍是要做什么的,她虽然在那个时候的记忆少的可怜。
可是她也并非真正所说过的庸人,她很聪慧,单单是在一旁听着路人们之间的讨论也大概懂得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白苹看着外面渐黑的天色,幽幽叹了一口气,“每次看到韩非,我的脑海中似乎总有一种声音响起,一会儿告诉我,这是你最喜欢的人,要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才好。一会儿又是告诫我,这个人是梦魇,能离得有多远就多远才好。”
小卜缩在角落里的身子微微一颤,他看见了白苹眼底的那一抹认真,“主人,那你可能就猜错了,在你失去的那段记忆里,韩非,不过也只是一个普通相识之人,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过几面之缘,是个寻常的再平凡不过的普通朋友了。”
“不对,”小卜顿了下又惊奇出声,“韩非是哪个?只是似乎曾经听过一次,但是并不熟悉。”
白苹皱眉,是吗?
自己是小卜的主人,而且是在曾经记忆还在的时候,她的身边从来都是只有小卜陪着的。
若是连小卜都不熟悉,只是听过其他人讨论了一次的人,没道理一直都是与小卜几乎形影不离的白苹会相识,更甚至是到了熟识的地步啊?
这么说来,自己曾经,就算是见过韩非,也定然是十分陌生的存在。所谓的爱好看美人,也是平时爱说几句亲近的话,与他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模样大相径庭。
姬长淮:“……”
几乎从头到尾都是写着满满的拒绝。
姬长淮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明白韩非回头看他的那一眼的真正意思之后,已经是月上柳梢头,夜深人静的时候了。
姬长淮半靠在床头,想着自己的师弟韩非当时与自己说起这件事时候的模样。
想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明白,这院子之中除了他的旧师荀卿,自己,还有那个李斯之外,又有谁能够有如此本事能够住的韩非解疑惑。
想着想着,便早已是昏昏欲睡。韩非依言朝着白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除了枝丫和树叶之外,空无一物,根本就看不到白苹所说的那只浑身绿色的肥虫的踪影。
不过也有可能是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已经是跑到其他的地方去了。因为若是还是曾经时候,这样的人,怕是连跪拜一下他们的资格都没有。
放在他曾经身份高贵之时,只是这样身份的人,他都不屑于去看。
只是白苹又去看个什么?
这就好像是一起同仇敌忾的小伙伴忽然有一天抛弃了你,不跟你一块玩儿了的那种背叛的感觉。
反正小卜就觉得很是生气。
可偏偏另一个人是他的主人,说不得,气不得,更是让他连这明目张胆的委屈都诉不得!
小卜就直白地仰着头,一双圆溜得大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白苹看。
虽然白苹也是同样各有心思般的盯着驶近的马车看了一阵,本来很是认真的思考着一个问题的可行度的。院子里的人除了住的院落较远的荀卿之外,其他人,包括韩非,李斯,亦或者是姬长淮,白屏。皆是被逐一吵醒来。
自然,韩非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人。所以在当年的白氏家族之中,当时甚至是一个念头都决定了白氏这个家族以后的命运的时候。
没有人敢妄去断言,是否以后的情况。至少,这些时候见过的失了记忆的主人,简直就是她曾经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没有了曾经的大多时候的冰冷和高高在上。
这样的主人,比起曾经的高处不胜寒之外,小卜竟然也觉得还好。
“无妨,这一次因为有着功德潭的相助。我的伤势已经是较之之前好了太多。”“啊?”小卜愣住,“不是说了已经方便许多了吗,为什么还要继续四处躲藏?”直接换一间客栈不是更好?
这个青城他跟着白苹也大概了解了一番,除了青城中的一些房屋客栈之外,再到城外可就只剩下深山老林了,荒无人烟的啊。白苹看着,眼里眯着笑,就算是她这样的一个曾经脑子有问题的傻女,因为幸运地出生在了大家贵族,所以不论她如何,她的身份仍是贵重而不可冒犯的。
所以可以说是除了被其他的族人占了一些口头便宜,还有曾经受过了一些委屈之外,她的家族,还真的是对她优待甚多的。韩非几分恭谨地微低头,示洗耳恭听状。
姬长淮沉思着看了韩非一眼,一手横于身前,一手负于背后。见韩非怀中的小雪狸一动不动,应已是进入了梦乡之中。白苹点点头,颇有几分感同身受。“之前明明是已经说好了要带姑娘出城去的,只是眼下,实在是有些不好动作了。”
不仅仅是如此,他还连累的白苹白白地在这里等了他一天时间。本来已经是决定要离开了,却不想到了最后,反而是自己失言在先。
就算是已经知道了白苹姑娘与师弟韩非相识,现在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自他出生,到了后来为燕王室长公子之后。
王室长公子的教导,让他懂得君子之道。言而无信,纵然是现在是因为有必须的原因。
可是姬长淮仍旧是过不了心中的那一关。若是没有经过他人正确引导,便是一个问题困上了一辈子,也仍旧是茫然无知的人也大有存在。
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像韩非说的这般轻描淡写,竟然是说通透就通透的?
他不相信,这话,怕是韩非自己也同样不会相信。
韩非抿抿唇,眼睑微垂,一道弧形的浓黑眼睫在他的眼下投下一旦浅淡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