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所怀疑他的话,也不过是随口说出的,根本就没有多想。可如今看来,眼前的这个小小少年倒真的是有什么背后的原因和各种不得已的苦衷才会落得如今衣衫褴褛的地步。
如果真的是她猜测的如此的话,那她方才所说的话岂不是如利刃一般直戳人心?
想到这里,一向有些不以为意模样的白苹也不禁手足无措起来,她是真的没有想过故意去揭其他人的伤疤。更遑论不过是面前的最多不过八九十岁的小小少年?
“哎,咳,你……你别哭啊……”“若说是麻烦的话,对此下来,分明是白苹更加的麻烦,若是韩郎君再说那些话,岂非是更加让我不自在?”
韩非笑了笑,如墨玉般的眼睛里荡漾出一抹淡淡的愉悦。
“好,不说。”带着些许无奈的轻笑了声,他道,“也不算是如此,毕竟各弟子之中总不会一丝纠纷也不存在的模样。再且说了,就如白苹姑娘所说,这种诸学子同聚的时候,亦是少见之时。”
他抬头,道,“生而在世者,特别是我等这种唯心求学之人,不仅仅是在私学之中的学习,更多时候都是行千里路的一种对阅历的充实,还有对书本之上的所见所认所论的知识的更深刻的一种了解。”
她需要想一个并不会损害她自身利益的最安全保障的法子,最后,平安无恙的离开青城。
时时刻刻的面对着追捕,从来都只有无尽躲藏着的生活从来都不是她的初愿。
她所喜欢的,是带着小卜一起自由而又无烦恼地领略在周天子统治之下的各个诸侯国的与众不同的风土人情。
怀中的白猫安静了下来,白苹也一改从一开始面对他人时的怯弱的模样,一脸的无畏。
又或者说,是通身不由而生的贵气。
且看起来,整个人都要比方才还要亮色的许多。
所说方才的白苹在男子的眼中,正是一块他刚刚才寻找到的,还从未经过工匠细心雕琢过的一直都是原本模样的璞玉。看着便是让人看极为舒适的。
再者,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浮在心头,姬长淮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计较那么多。
韩非顿了下,心知是为何意。
他微微敛了眸子,一手紧了紧怀中的安睡着的小雪狸柔顺的的毛发。
并不作声。
“对了,师哥,有一事非还未曾提醒师哥的是,这一次师父过来的同时,还有通古师兄也一同过来。相信在明日的时候,应该会一齐看见。”
竹叶飒飒,韩非在原地站立了许久之后,确定不会再听到那些在他看来有些莫名其妙,却是一直总是不自觉想起,扰他心神的声音之后,才是慢慢挪动脚步,出了林子。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又是有些尴尬的轻咳了几声,然后掩耳盗铃地当做之前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的模样。
“韩郎君。”
她抬起头,因为刚才的窘态而微微红着一张脸,她看了一眼韩非,又慌忙低下头。
她支吾着说着解释道,“不是,韩郎君,方才,方才我只是想说,想说这可真是一个格外令人愉悦的事情。”
韩非转过头来看她,眉毛半挑着。
“若是依你方才的高兴的话,想来我也确实是百分百的相信,你确实是很心情愉悦了。”
都差点踮起来尖叫了,又怎么可能不愉悦?
这一次白苹倒是有进步,她忍着要羞红的脸,强装着镇定撇过这个话题,“既然韩郎君知道姬长公子之后的大概行程,那不知韩郎君知不知道,姬长公子到底是打算几时才出城去?”
她留在这里越久,那么危险就会越大。
而且同时,也会给身为宅院主人的韩非带来莫大的不好影响。
这也是白苹着急要离开的最主要的原因。
可是,因为内心一直都在受着那种对以后的生活莫名的惧意,所以宁可放弃眼前的唾手可得的方便,而故意选择了固步自封,无论如何也都是止步不前着,不敢向前踏出那一步。
甚至只是稍稍试探的一小步也没有。
韩非忽然间觉得,自己,何时竟然变成了这般胆小如鼠的模样?
连现在在面对那些未知的生活,还有那些繁文缛节的时候,他都不敢直面的去面对。而是懦弱的在青城这个小小的地方彻底的扎根。不仅没有成功的站起来,还结实地被那两个看着着实是壮观的鹿角给压趴下!
不过她实在是不敢将她心底的实话告诉小卜,不然的话,白苹敢肯定,就算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明明重来一次,主人根本就不曾记起她曾经的所有感情。
明明,就在昨天,主人在这段单方面的感情之中,都做好了要放手的准备。
怎么就这样的巧,竟然又让他们有了见面的机会。
若是如此的话,若是他们又一次走在了一起,那,那曾经他们的结局……
一想到曾经他的主人所经历过的那些事情,还有现在每当主人看到那个人的时候都是极其开心的模样。
他就纠结着不知该如何选择。
结果白苹竟然还在这里笑话他,小卜觉得现在整个生活都没有希望了。
好看的女子再继续躲在这里的话,不仅是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装扮,就连她平白无故躲在了竹筐之中的模样也是一大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