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燃脸色一沉，将林奕往身后的罗飞宇和汪子杰中间一推，人影一晃，抬腿向叶晨狠踹过去。　　　　程燃是十四中的名人，大家都知道他这人爱玩，爱请假，兴趣广泛，又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经常呼朋唤友的带着一大帮人，但他从不欺负人，也没人见过他动手打人。　　　　叶晨还在得意地笑，没料到程燃会突然出手，毫无防备下，硬挨了这一脚。　　　　他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叶晨小腹剧痛，刚抬起头，程燃欺身逼近，拳头直接砸向他的脑门。　　　　“程燃！”　　　　程燃的拳头硬生生顿在半空，只还维持着打人的姿式。　　　　旁边的人呆若木鸡，叶晨面如土灰。　　　　林奕脸色苍白，满眼都是惊惧之色：“你别打他了。”　　　　程燃一下子后悔了。　　　　怎么能当着画宝的面打架呢？　　　　程燃越长大越不爱惹事，可是他从不怕事，小时候更是没少打架斗殴。　　　　林奕不一样，她从小就乖，最怕别人打架。　　　　初中时候有次程燃跟人打架，战况很惨烈，恰好程建生带着薛兰花去旅游了，家里只有他俩。林奕看到受伤的程燃，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吓得不行。　　　　程燃收回拳头，松开叶晨，回到林奕身边，揽她入怀。　　　　“没事了，画宝不怕。”　　　　林奕身体在发抖，颤着声说：“你不要打架。”　　　　程燃懊悔不已，虽然刚才那种情况，他实在是逼不得已，可是终归是吓着画宝了。　　　　“不打了，你别怕。”　　　　“他会不会有事？”　　　　“不会。”程燃说，“你别怕，我带你走。”　　　　林奕手中还拿着饭盒，里面的饭早在前面的拉扯间洒尽。　　　　程燃拿过饭盒，单手揽住她的肩头，刚准备离开，又顿住脚步。　　　　“叶晨，你的医药费我会出，不过你仗着爸爸的势在学校欺负人，算什么男人？是学生就拿成绩说话，你有本事先考进年级前五十，再来跟我叫板。要不然你不过就是凭着家势作威作福的酒囊饭袋，我还就是瞧不上。”　　　　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偌大的食堂里，忽然寂静无声。　　　　室外，树叶在阳光下，随风摆动。　　　　叶晨跪在地上，喘着粗气，看着程燃半抱着林奕离开。　　　　－－　　　　中午的阳光明净通透，带着一点点初秋的气息。　　　　林奕的小脸在阳光下皱成了苦瓜。　　　　“他会不会报警？要是警察来抓你怎么办”　　　　程燃蛮不在乎的：“没事，这么点小事，不至于报警的。叶晨欺负过那么多人，还不是在学校好好的。”　　　　林奕还是不安心。她用力咬了下嘴唇，似是下定决心一般。　　　　“程燃，要是警察真找你了，你就说是我非让你打的，你不是自愿的。你要考军校，最好不要留不良记录。”　　　　程燃脚步骤停。　　　　中午的校园喧闹异常，树叶在他们头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程燃的整个世界却是静的，唯有胸腔里有什么在急速涌动。　　　　他忽然间明白，不是因为缺女朋友，他才做那个梦，他就是喜欢上了画宝，喜欢上这个明明害怕地要命，却心甘情愿帮他顶罪的女孩。　　　　不是哥哥喜欢妹妹，是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喜欢。　　　　这份喜欢干净，纯粹，不无耻，不下流，不禽兽。　　　　不过，假如别人非要以为这样的喜欢是在耍流氓，是禽兽，那他……还他妈的就禽兽一回了。　　　　画宝这样万里难挑其一的女孩子，除了他自己，把她交给谁，他都不会放心。　　　　“胡说什么！”他凶她，可是语气却是极尽温柔，“我犯的事，怎么可能往你身上推？”　　　　“可是……”林奕仰着头，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透进来，温柔地打在她的脸上。　　　　乌发红唇的少女脸上是无尽的担忧。　　　　这几天一直遮在心头的乌云散尽，程燃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再看林奕，就觉得她哪哪都是说不出的好。　　　　和以前当她是妹妹时的感觉不太一样。　　　　难道这就是所谓恋爱的感觉？　　　　“没有可是。你就是爱瞎想。就今天这事，主要也是叶晨有错在先，最多最多记我一次大过就不得了了。我是疯子的得意门生，他肯定会护着我，可能最后也就是写份检讨书到大会上读读就行了。”　　　　就算是记大过，也是林奕害怕的。　　　　程燃笑着揪了下她依然没有舒展的眉心。　　　　“傻傻的。就我的文学造诣，写检讨书也就相当给大家做个写作示范，顺便还能展示一下我的普通话水平。”　　　　林奕眉头还皱着，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臭不要脸。”　　　　－－　　　　程燃带着林奕回家。　　　　刚进屋，宣济风的电话就打过来。　　　　“怎么回事啊，刚才有人说看见你和叶晨在食堂打架。你跟他起个什么冲突啊你，你俩根本都不是一路人。”　　　　叶晨是叶父用大笔赞助费塞到十四中的，平时除了泡妞打架，惹事生非，就没做过一件正事。在宣济风这里，同样的家势，叶晨连程燃的一个小指头都比不过，程燃跟叶晨打架，都算是自降身份。　　　　“消息挺灵通啊，宣老师。”程燃将林奕摁在沙发里，示意她坐好，笑道，“这大中午的，你不搂着我师母睡午觉，操心这些做什么？你放心，下午我会给你们一个解释的。我现在还得给我妹妹做饭，不能跟你多说了啊。”　　　　宣济风一脸无奈。　　　　做老师这么多年，什么样奇葩的学生没见过，可是程燃应该算是奇葩里面的战斗机，根本不是常人思维能理解的。　　　　很多时候，他是真拿程燃这种天塌了正好当被盖的劲儿没办法。　　　　宣济风叹了口气。　　　　“你是想气死我。听说是为了个女同学争风吃醋了是不是？你现在还真出息了，下午上课我再找你算账。”　　　　程燃正在从药箱里拿药油，闻言嗤笑起来。　　　　“什么女同学，那是我妹妹。”　　　　程燃的妹妹？　　　　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但就叶晨的那些坏毛病，看样子是将主意打到林奕的头上。　　　　难怪程燃会气到动手。　　　　宣济风立即用手肘捣了下身边的冯佳，压低声音：“原来是为了你们班的林奕。”　　　　冯佳课堂上是冷面阎王，出了教室就是个八卦消息资深爱好者。　　　　她立即来了精神。　　　　嗳哟，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嘛？　　　　“是为了林奕？我就说嘛，让你留意一下早恋的事，他俩绝对有猫腻。让我听听，他都说了什么？”　　　　宣济风伸手推开冯佳的脸。　　　　都四十岁的人了，她这爱听八卦的劲儿怎么就没消一点呢？　　　　宣济风往床边让了让，清了下嗓子，问了句八卦的话。　　　　“你俩谁打赢了？你没吃亏吧？”　　　　程燃：“我踹了他一脚，没了。”　　　　宣济风长松一口气：“那就好。”　　　　这不是一个为人师表该有的态度，可是为人师表的，也是个人。程燃是他的得意门生，宣济风觉得自己胳膊肘往里拐也是无可厚非。　　　　－－　　　　接完电话，诺基亚最新款的手机随手往茶几上一丢，程燃打开药油，坐到林奕旁边。　　　　“手伸过来，我先给你揉一下药。”　　　　林奕觉得他有点小题大作，但还是乖顺地伸出手来。　　　　她的手腕纤细白皙，皮肤又软又滑又嫩，程燃开始还是专心揉药，揉着揉着，就有点心猿意马。　　　　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匆忙站起来。　　　　“我去给你煮碗面，你先躺一会儿，不准乱动，知道吗？”　　　　手心里还是那种温软滑腻的触感，程燃暗骂自己定力不够，一边又在心中在替自己开脱。　　　　主要还是画宝太可爱了，才让他这么情不自禁。　　　　午休时间有限，来不及煮太复杂的东西，不过程燃还是利用微波炉做了个蒜蓉排骨，又煮了西红柿鸡蛋面，撒上一把切碎的小葱，金黄，橙红，翠绿，配上爽滑的鸡蛋面，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林奕吃了半碗面，啃了几块排骨，就叫吃饱了，程燃瞪她也不肯再吃。　　　　程燃自己也没吃午饭，瞪完人，刚想吃点儿剩饭，就听到林奕在抱怨。　　　　“麻烦了，麻烦了，都怪你，做什么蒜蓉排骨，我嘴里都是蒜味，臭死了。”　　　　程燃：“嫌臭刷牙去。”　　　　林奕转了下眼珠，忽然一下子扑到他身上。　　　　“你闻一下。”　　　　程燃单手推他，一只手还在拖那只林奕吃了一半的面碗。　　　　“乖，我还没吃饭呢。”　　　　林奕：“你不闻我就不让你吃饭。”　　　　反正只是逗他玩，少不了几分钟，不会耽误他吃东西。　　　　她不停偷袭他，吵着要他闻一下。　　　　“你闻一下嘛，闻闻是不是很臭。”　　　　这什么臭毛病，什么香的臭的，都喜欢让他闻一下，跟小时候一样。　　　　程燃被林奕闹得连筷子都拿不稳。　　　　“啪”！　　　　他重重拍下筷子，一只手就禁锢住林奕双手，很轻易地把她压到沙发上。　　　　“还闻不闻了？”　　　　林奕这会儿倒把嘴闭得铁紧，用力摇头。　　　　“老实了？”　　　　林奕猛点头，然后就噘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两人身体交叠在一起，林奕的双手被举到头顶压在沙发上，胸口起伏着，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　　　　姿势其实是以前打闹时常有的，程燃在今天偏觉出一点不同。　　　　他曾经无意中听叶晨和别人形容与女孩子接吻的滋味，当时听着很恶心，却没想到记住了，这会儿从脑中窜出来。　　画宝的嘴唇，应该也很软吧？　　　　天气晴好，远处经过的汽车都敛了声息，怕惊到午睡的人。　　　　程燃屏住呼吸，压下突突的心跳，犹豫了大概一秒钟。　　　　林奕的视线像无形的丝，勾着他，牵着他，扯着他。　　　　十公分，九公分……五公分。　　　　两人的脸，越离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