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文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田秀才的资料,此人信奉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极推诗赋,对经义及时策大加贬斥,认为有辱斯文。他儿时在他的书塾里学过一段时日,其虽有些迂腐但教导个蒙童是够了的,但并不适合康哥儿。
当下便道恭喜。
“哈哈哈同喜同喜,贤婿我正想跟你说呢,康哥儿眼下快要四岁了,也是时候开蒙读书。你就把他送了来,功课有田秀才教导、日常有你岳母照应,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陈世文笑了,“劳岳父岳母惦念,这是康哥儿的福气,只是我这些年外出求学,都是康哥儿在祖父母、爹娘膝下尽孝,方能抚慰长辈们的思子之心。若康哥儿也离家求学去了……”
“我心难安,实在是不能让祖父、爹娘思子垂泪,让长辈日夜惦念是我的大不孝,如此便只能心领了。”
“这……”刘二老爷语塞了,康哥儿如今在陈家是代父尽孝的,总不能说不要在祖父母身边尽孝了,来外祖父母家中尽孝吧这种话。他看向儿子,示意儿子说话。
刘家大爷是在刘老太爷做官之后才出生的,三岁便被安排着开蒙,奈何他在读书一道确实没有天分,这么多年了连个童生都没考上,反倒在庶务上颇有几分心得。
是以极为佩服读书好的,这之中又以连中三元、如今年纪轻轻考上举人的妹夫为最。
这一路听了父亲和陈文博的对话,当下便猜测道:“妹夫你不愿意让田秀才给康哥儿开蒙,可是因为你想着自己来?”
“你给康哥儿开蒙自然是最稳妥不过的了,可你也要以自身的举业为重啊。你既然上京那功课可不能落下,眼下是没有空闲教导康哥儿的。”
“而祖父常说小儿开蒙一事刻不容缓,我们几兄弟都是三岁开蒙,你若想亲自教导康哥儿也可以等他大一些再说。”
“对对对,”二老爷也劝道:“贤婿你呀要认真读书,没有精力教导康哥儿,那便把康哥儿送到府里来和远哥儿一起,如此啊等你考中进士正好可以开始教康哥儿治四书,这便两全其美了。”
陈世文并不心动,坚定地拒绝了,不但拒绝他还自信地笑道:“岳父、舅兄言重了,慧姐儿和康哥儿聪慧似我,我当年是七岁开蒙,不到十年便中了案首,他们如今最大的不过五岁,再晚两年也无妨。”
这……
人家亲爹说儿子和他一样聪明,总不能反驳说你儿子比你笨,要早点开蒙笨鸟先飞吧?饶是刘家大爷巧舌如簧也无话可说了。
说了这么些话,翁婿几人也来到了前厅,当下便推让着就坐,两位长辈自然是坐在上首,陈世文年长,是新姑爷又是新进的举人地位最高,当下便不再推辞地坐在下手。
其后坐了二姑爷、三姑爷、四姑爷,另一侧则坐了刘家的几位少爷。
刘家的两位老爷虽然不怎么读书了但依然假装读书,几位少爷除了大少爷已逐步接手家业之外,其他的都还在读书。
几位姑爷虽然成了亲,但也还在读书。一屋子的读书人,话题不免转到了读书人最关注的科举上。
二姑爷周秀才此次也和陈世文一起去省城赶考,但一个高中乡试第三,一个榜上无名,是以他在陈世文面前颇有几分不自在,时不时的端茶自饮,不发一言。
三姑爷是府城人,这次来刘家也抱着几分讨教之意,但他是书香门第出身,家中也有长辈是举人,是以满身读书人的架子,这时候便没有先开口说话。
四姑爷是县城人,家中贫寒只有一寡母,落榜了几次才考中秀才,求学之心强烈,也是他最先开口道,
“文博兄,上次在贵府得了你此次乡试的文章,真是受益匪浅啊,昨日试做了一篇,夫子也说颇有进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