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澜觉得他哥哥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不问缘由疼爱他的哥哥了。
叶文涛面对弟弟谴责的目光,语气变都没变一下:“就是疼你才这么嘱咐你。你以为什么人都有季西陆那样的胸襟气度?遇到这么个人物,不和他打好关系,还想着拉开距离,那才是真的愚不可及。”
季西陆整理的文献会获得怎样的成就,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叶文涛不熟悉季西陆,但他了解自己的弟弟。他知道弟弟天赋不低,却远远达不到完成这么一份必定引起轩然大波的研究成果的地步,更别说之前他弟弟还被哄了,傻乎乎去找过季西陆麻烦,因此研究必然是季西陆主导的,他弟弟顶多算将功补过,有个苦劳。
偏偏就是这样,季西陆还愿意给叶文澜一个二作。
或许季西陆有示好的意思,又或许季西陆还有别的目的,可能做到这个地步,何尝不是季西陆魄力的表现?
叶文涛不傻,所以他不会让弟弟失去百年难遇的好机会。
他扬了一下手里的纸质资料,郑重其事地叮嘱叶文澜:“我不要求你分清每个接近你的人有什么心思,但你至少要知道好坏。你之前对季西陆非常无礼,明天你见到他,再诚挚地向他道一次歉。听明白了吗?”
叶文澜乖乖点头:“我明天一定道歉。”
叶文涛表情缓和下来,问:“你回家之前,他还有没有交代你什么?”
“交代?”叶文澜想了想,把季西陆让他回来请教哥哥和打印材料的事都说了。
叶文涛听完沉默好半晌,突然抬起手,啪得一声,用手里的资料拍在叶文澜后脑勺上,把他打得一个趔趄。
“你小子……这难道就是傻人有傻福?行了,明天你替我带个话给他,就说我非常欣赏他和他的项目,希望能够和他见上一面。我这里随时都方便,见面的时间、地点、规则全部以他为准,希望他赏个脸。”
叶文澜痛哼一声,捂着脑袋,还没来得及抱怨,就被他哥哥的话惊呆。
他哥哥、他哥哥是不是哪里不对?
说话这么客气,把姿态放得这么低,真的是他那个三十岁就成为中级药剂师、在沈骁上将私人药剂实验室领导一个研究小组的天才哥哥吗?
他明明记得他哥哥面对很多药剂大师也是不卑不亢的啊,怎么面对季西陆就是这个态度?
这不科学!
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哥,你要不要去看个脑科?”
叶文涛:“……”他面无表情看了弟弟两眼,反手又是一下敲在弟弟后脑勺上,“我看你应该去医院找孟教授装个脑子!”
“那、那你找季西陆干嘛呀?”叶文澜双手捂着脑袋,战战兢兢看着哥哥。
叶文涛冷笑一声:“因为你蠢,听不懂他的话。记住,以后对他客气一点,这是个人物。”
……
在叶文涛的镇压下,叶文澜第二天一早就老老实实去找了季西陆,再次向季西陆道歉,并传达了他哥哥的原话。
季西陆不咸不淡地说:“知道了。你不用在意过去的事情,我已经不生气了。”
叶文澜迟疑着点头:“那我哥说的事情?”
“都可以。算了,回头我问问孟老师,再做决定。”
反正新的壮丁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很不必急于一时。
季西陆瞥他一眼,唇角微挑,捧着茶杯,勾出一个笑模样来。
这个笑没有太多含义,单纯是他觉得该笑就笑了,衬着他那双浅色的眼睛,竟难得显露出一点温柔来。就像是还刀入鞘的侠客,顷刻敛去一身锋锐,多了几分悠然自得的人间烟火味。
叶文澜愣了愣。
他一直知道季西陆外表很俊秀,但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让他不觉得季西陆能和温君逸相比——很多人都说温君逸身上有种能让人打心里感到放松的温柔气质,叶文澜听得多了,哪怕一开始没有看出来,渐渐也觉得大家说的都是真的——然而这一刻,他才发现他错了。
温君逸确实是温柔的,因为他一直刻意温柔着,而季西陆不同。
季西陆平时气场十足,一挑眉、一勾唇都带着让人甘心屈从的威势。
这种威势,几乎能让所有人忽略他的外貌,只注意到他那一身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凛冽气质,并不自觉对他低头。
这样一个人,哪怕一丁点的温柔都显得难能可贵。
当他收敛起自己的凌厉,灼眼的外貌和动人心魄的魅力就猛地凸显出来,轻易就能动摇任何人的心神。
他以前不明白沈承烨心里有白月光,为什么还能和季西陆纠缠不清,他现在明白了。
叶文澜恍惚了几秒,忽然有些不确定,这样一个魅力、能力、心思都不缺的人,遇到自己的哥哥之后会不会产生什么可怕的效应。
比如……季西陆的苦力小组中增添一个新成员?
又比如……他以后要承受双倍的压榨?
……
叶文澜忧心忡忡地从季西陆病房离开,脚步虚浮地往办公室走去,路上跟他哥通了个视讯,将好消息传达给他哥。
叶文涛对弟弟很关心,注意到弟弟的迷茫,主动询问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