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同时,映姿觉察到了白衣女子的身上体温,并坚信她是个人。
映姿爬了起来,赶紧伸手去搀扶白衣女子,透过白衣女子的单薄衣衫,映姿能够感觉到她骨肉如柴的胳膊,同时把她整个人扶起来的那一刻,简直可以用‘提起来’形容,映姿竟然不费吹灰之力。透过皎皎月光,映姿清晰地看到白衣女子整个人形如槁木,轻飘飘地,好像微风都能把她吹起来一样。
幸好倒在地上的蜡烛没有完全灭掉,映姿赶紧拿了起来,重新放在白衣女子的手中。
当映姿的目光落在白衣女子脸上的一刹那,猛然感到心惊肉颤,亏得脑袋清晰,恰恰触摸到的那一点体温,给了她坚强的内心支柱,确确实实感受到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子。
白衣女子没有一丝秀发,光秃秃地,头皮也是黑乎乎一片;两边本应翘起的耳朵根本就找不到半点踪迹,只有两个平铺的耳洞。
脸上深度不一的皮肤,犹如高矮不平的山峦;眼窝深陷,两个深邃的黑洞,迎着烛光,还算勉强看到有亮点的瞳孔;鼻子缺少了最美的一头,只能见到带有一点薄肉的鼻骨,尚能够作为呼吸来用;别的女子拥有最美的而且最性感的嘴唇,在她脸上却找不到,一张一合的无唇嘴,倒是像极了枯骨的哀嚎。
从声音判断,她就是一个女孩子,然而却无法让映姿联想到女孩子所拥有的的花容月貌。
这么恐怖的面相,换做旁人,定要误会她就是一个要来索人性命的鬼魂。
映姿忽然想起在地窖的时候,曾利用彭有闲出去的时间,偷偷看过一眼医书,其中一个章节提到人倘若被炽烈的火焰烧伤,应该用哪些办法修补。具体的细节,映姿没敢多瞧,担心彭有闲突然回来,对她施加刑罚,只能匆匆偷窥了几眼,恰巧有一张被毁容的人像,和白衣女子的面容似乎很相似。
难不成白衣女子之前被火势吞噬过?
“摔我屁股,就是大坏蛋,哎哟,哎哟,好痛,你陪我屁股,你陪我屁股……”白衣女子一手抚摸着屁股,一手拿着蜡烛,用身子使劲磨蹭着映姿的胳膊。
映姿从她的语气上能够判断出,她的脑子好像有智障,不得不拿出哄孩子的办法哄她:“好,好,我赔,我赔,那你必须告诉我你是谁?”
白衣女子站直了身子,歪着头,把如同鸡爪一样的手指头放到自己嘴里:“我叫,我叫,我叫……不知道,对,我就叫不知道,是不是很好听,你可曾知道里面包含了多少的诗情画意?就比如说风轻轻掠过,从哪儿来,不知道;月亮挂在天空,如何挂上去的,不知道;星星不停地眨着闪亮的眼睛,到底想说什么,不知道;你听,你听,这么多的不知道,正和我的名字相重叠,我这么厉害,能取到这么好听的名字,你佩服吗?咦——看你表情,也好像被惊到了。”
白衣女子语无伦次,可以说牛头对不了马嘴,映姿也只能当她作胡言乱语。
白衣女子自我惊赞,禁不住手足舞蹈起来,手里的蜡烛本来就经过风力的摧残,火苗早就变得微弱不堪,再次被她活跃的身体不停忽闪,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息。
夜色又恢复了之前的光线,幸好有天上的星月相助,眼睛依然能有用武之地,当然,缺少了蜡烛的强光,映姿反而感觉这样刚刚好,至少白衣女子恐怖的脸不再清晰显现。
“你叫什么名字?”白衣女子刚刚还在跳跃,一下子窜到了映姿面前,怔怔地看着映姿。
本就神识未定的映姿,被突然严肃的声音吓了一跳,这还是她吗?刚刚还那么幼稚可爱,现在却是一副正言厉色的表情,不亚于当初彭有闲威严时的模样,不得不让映姿心生惧意,连连退后了几步。稍稳定了一下情绪,回道:“我姓彭,字映姿。”
“你,喜欢他吗?”
喜欢谁?映姿不明白,只能呆呆地看着白衣女子。
“他喜欢你吗?”
白衣女子的另一句反问,让映姿更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