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伸在面前的手。
薛眠看了一眼,白净,修长,指甲剪得齐整,五指骨节分明,手背上还能看到三根线条笔直细长的肌带。
堪比手模。
四周响起一阵热烈的起哄尖叫,还有人吹了两声口哨,调子时上时下,抑扬顿挫,听着别有深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什么红灯区。
“我不认识你,”薛眠一脸冷漠的拂开了那只挺好看的手:“也不想认识。”合上书,站起身,拉上武小满这就要离开。
已经收起手机的君先一步动作,两步走过来,单臂一抬搭上了薛眠的肩,再向下一压,直接将他摁回了原位。
说实话,他这动作并不算重,但薛眠立马就来火了,肩膀用力顶了一下,直接瞪过去:“放开!”
君没松手,瞥了一眼坐在桌前的费南渡。费南渡与君对视了一眼,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搭在君手背上,带着一点小小的劲往旁边移了一下,君就松开了。
费南渡比薛眠高出不少,即便都是坐着,二人之间也存在一段无法忽视的身高差。
他将上半身往前探了一点,那只移开君的手便落在了薛眠的头顶上,像抚摸小猫似的轻轻揉了揉。
“脾气不好,”他说:“挺拧。”
他倾身过来时带来一种莫名的、让人无法逃离的压迫感,但也带来一阵特别好闻的香水味。薛眠对香水没有研究,只是觉得好闻,淡淡的,带着一股清凉的感觉。
薛眠也不傻,没打算在这群人手底下愚蠢的反抗第二次。第一次是尚被还算客气的摁回了座位上,可下次就不好说了。
像是想开了什么似的,薛眠坦然的坐着,歪着点头笑着,说:“我没钱,你们打劫错对象了。”
嗯。
观众们请准备好,我要开始胡说八道的表演了。
费南渡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我看着像打劫的?”
当然不像。
就凭这几人的穿着打扮,还有方才那阵轰鸣得只有跑车才能发出的马达声,他们怎么可能会打劫薛眠这种虽然穿得干净得体,但浑身上下连半件名牌都见不到的幼齿新生?
薛眠当然也知道这些,可既然暂时走不了,就得想办法套点话出来,问问这群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
“无所谓,”薛眠耸了下肩:“但如果你再拦着不让我们走,”摸出手机晃了晃:“我就报警了。”
费南渡挑了下眉,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声音听着像在示弱:“啊,我好怕。”
薛眠可没看出来他哪里怕了,蹭的一下站起来,冷飕飕的盯了对方一眼:“知道怕就别发神经,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刚一落地,大厅里原本一直有些稀稀拉拉的喧闹声猛的一下降到冰点,现场突然一片死寂。
但也就死寂了那么两三秒,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之后又再次启动的机器一样,四周瞬间爆发出一阵几乎能把食堂房顶给掀翻了的鼓掌喝彩声,中间还夹杂着各种尖叫和口哨。
武小满忽然有一种错觉,他感觉自己此刻正置身于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村口摆孙子满月酒的二大爷家。
“哎我操,牛逼啊!”
“不是,那小崽子刚刚说南哥什么?发……发神经?”
“酷毙了这小伙儿!”
“我感觉南哥一会儿得开开手。”
“那也得看这棵校草经不经揍啊,那么瘦。”
“都这个点儿了校医是不是都下班了啊……”
薛眠没反应过来刚刚那句话怎么了,怎么就点火似的点着了这群吃瓜群众的炮仗神经了。还没等他想明白,一直按着武小满膀子的、二将已经同时朝他看来,食指一伸的怼着他了:“欸?欸我操小子你挺横啊?南哥也是你他妈能……”
费南渡突然站了起来。
他两手撑着桌子,微微眯着那双特别深邃的眼睛,看着这个在众人眼里有多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然后,嘴角一勾,说:“有点儿能耐。愿意跟着我混么,今天找你就这个事。”
四周各式各样的尖叫、粗口、喝彩已经在满天飞,薛眠差点儿就情不自禁的跟一句“混你大爷的混啊神经病吧”。还好,还好桌上这本分好类超好背15000英语单词口袋书包你会把他的理智和涵养快速拉回了原来的轨道。
“谢谢,”薛眠用眼睛指了一下手边的15000,笑了笑,说:“我这个型号是学习款的,不混社会。”
“我……操?”小直接愣了。
这傻逼刚刚是不是……是不是拒……拒绝了……南哥?!
君又点了一根烟,叼在嘴边吸了一口,唇角含了点意味不明的笑,扫向正僵持着的这一桌。
费南渡已经收到了来自君的只有他才能读懂的眼神,但没动作,只是笑了笑,又看向了薛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