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承仙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不问了，都是伤心人伤心事，没什么好好奇的。

谁知柳大爷突然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我儿早慧，三岁就能跟镇上的长舌妇当街对骂，五岁时候写的文章把教书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长到七八岁，个子高了身体壮了，还会帮家里上山砍柴下地干活，十三岁那年，山上下来一个白胡子仙人，说我儿是天生的修行胚子，最好要去修行，我儿偏偏摇头，说只想留在家里孝敬爹娘。”

药承仙当年也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曾经有过差不多的经历，忍不住追问道：“那后来？”

柳大爷继续说道：“那白胡子仙人夸我儿孝顺，便推荐我儿去城里的铁匠铺做个伙计，说等赚够了赡养父母的银钱，再去修行不迟。”

药承仙眉头一皱，修行之事哪有等等再说的道理。

“我儿在那铁匠铺打铁，一打就是十年，赚的钱不仅帮家里盖了新房添了田地，顺带着还帮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娶了媳妇，同年，这把飞剑出炉了。”

药承仙心中一惊，原来如此，那个修士分明就是专精铸剑的欧冶子，行事还十分厚道，居然愿意那样大费周章地磨炼弟子。

“也是那年，那白胡子仙人又来找到我儿，说要带我儿一路向北，去什么大辰王朝修行，这一去，就是五十年。”

“我的五十年过得很快，有八十大寿，有儿孙满堂，也眼睁睁看着孩儿他娘离我而去，再见到我儿的时候，他还是二十三岁的模样，身边还跟着一个俊俏姑娘。”

“儿媳妇孝顺哪，刚一见面就送了我一根千年人参，说吃了延年益寿，能多活好几年，我现在才回过味来，要我多活几年，给他们带孩子呢。”

药承仙听完，长长叹了一口气，当年他埋头修行，一晃就是百年光阴，等到再回家乡，只能在爹娘的坟头磕几个响头，骂自己几句不孝……没有柳大爷的儿子儿媳那样的福气啊。

说着说着，柳大爷也累了，转身回去，将飞剑递还给方絮，重新坐下之后，朝陈浮招了招手道：“陈道长，我儿的另一把飞剑就送给你了。”

陈浮听故事听得认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飞剑？什么飞剑？”

“你看这边。”柳大爷伸手往老树底下一指。

陈浮这才看见那里还有一把缠满铁链，却没有剑鞘包裹的锈剑。

“此剑名为鹤鸣，与方姑娘手上那把君蝶是一对，由于从未见过血腥，所以锈迹斑斑。”

“鹤鸣？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

陈浮喃喃自语，这两个字再熟悉不过，他就是听雷山鹤鸣散人。

柳大爷哈哈笑道：“刚才方姑娘跟我说过，陈道长的尊号就叫鹤鸣散人，想想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巧不成书了。”

修行之人，谁不想拥有一把飞剑呢？

陈浮赶紧小跑过去，想要拿起飞剑看看。

谁知他还没碰到剑柄，那把飞剑忽然震动不停，带着上头的铁链一起摇晃，发出一阵金铁交鸣的声响。

“飞剑能通人性，大概是认生，相处久了就没事。”

听了柳大爷这话，陈浮只好按下心中的兴奋，想了想，又道：“柳大爷送这么一份大礼给我们，是不是还有什么要求没好意思说出口？”

“陈道长是个明白人，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