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仲书不知道神鹿是什么,但听到妮素把它描绘得天上有地下无灵动飘逸圣洁优雅的样子,心中已不自觉将它与山海经中种种奇珍异兽挂钩——再次也得是个九色鹿什么的吧!
本着深入体验草原动植物生态环境的心态,长孙仲书在被赫连渊直截了当拉去猎场的时候,便也没有拒绝。
当然,可能跟牵着他的那只手力度不轻也不失为有些许关系。
长孙仲书趔趄了两步,险些撞上前头那道沉默快步的高大背影。他偏头看了下那人紧抿的嘴唇和微沉的眸色,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停下步。
自己这任老公现在仿佛心情有些不佳,是因为方才自己在众人面前拂了他的面子?然而念头只在脑海中转过一瞬,左右他也不关心。
在他准备勉强加快步伐跟上之前,身前人却先一步意识到什么,一下顿住脚步,转过来正对着他,牵得他有些紧痛的手也几近匆忙地松开。
那张英俊阳刚的脸上又泛出以前曾见过的复杂神情,似是纠结又似是苦恼,仿佛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长孙仲书无从分辨那两道浓眉因何紧皱。他低下头,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叹。
“下次我若不小心走得太快,你要记得和我说。”
还有下次?
长孙仲书眨了眨眼,眼睁睁看着赫连渊抬起手轻轻碰了下自己的头发,小心得几乎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赫连渊无声收回手,余光扫过远处孤身一人的须卜累,目光一下变得幽深。他静静站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尾甩下一句:
“……你就这样也挺好的。”
长孙仲书其实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不过索性他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的,便也作出一副完全懂得的模样,瞄赫连渊一眼,点点头。
赫连渊盯着他,微微勾起唇,笑了一下。
手软也好,心慈也罢,总归自己护着就是。
他抬起手,倏然翻转至掌心朝上,递到长孙仲书跟前,定定瞧去。
“走吧。再晚怕是没有好位置了。”
长孙仲书依旧不太懂他们草原人是不是有动不动牵别人手的毛病,入乡随俗,无可无不可地将自己的手主动托付到大掌上,立刻被拢起的温暖掌心包围得密不透风。
这一次,赫连渊果然如他自己所言,将脚步刻意放慢配合着长孙仲书的步调。两个人双手交握,走得不急不缓,每一步都奇异地踏在同一节拍上,吸引了不少过路臣民好奇艳羡的目光。
赫连渊不露声色瞥了眼身旁淡然依旧的大美人,见他没对这些目光表现出排斥或抗拒,便也干脆放任不管了。
看吧看吧,随便看,他和老婆之间感人的兄弟情,注定要口口相传散播到草原的每个角落!
长孙仲书到达草场围栏旁时,才意识到什么再晚没有好位置根本就是在驴他。
赫连渊的脸就是最好的贵宾券,纷攘拥挤的人群见着单于到来,一个个争着让出道来,将他们迎向视野最好最能纵览全局的高台正中。
赫连渊不由分说将他按在最中央的好位置上,自己挑了个旁边点的座儿挨着坐下。刚想开口替他介绍下这片草场,却见得长孙仲书眼神一凝,短暂沉默后,缓缓开口:
“……这是什么?”
赫连渊随他视线方向看去。
高台底下,围栏旁边,有一处分外热闹,人挤人包围着一张好几米长的桌子,喧嚷震天。然而最吸引人视线的却是桌子背后高高插着的那根旗杆,最顶上悬着一整面印着墨黑狗爬大字的旗子。
风一吹,旗面就哗啦啦摇动起来,上面印着的字样仿佛也在跟着奋力有声呐喊:
“草原最大线下赌场今日开盘啦!”
歪歪扭扭的大字旁还跟着两行小字,一边写着“赢了富翁富婆,输了下海干活”,一边写着“什么赔率胜率技术分析,别问,问就是梭丨哈”!
赫连渊表情有点凝固。
人头攒动,不小心露出中间人的脸,正是在线发牌,不是,在线坐庄的性感荷官。
嚯,右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