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半个月要速成N本书的肖佳而言,每一天会头痛三次,持续时间一上午、一下午、一晚上,回到寝室开始追悔当年,发誓下学期要重新做人。
这种感受是周见善和梁令注定体会不到的。
离考试周正式开始还有两天,梁令复习得没劲,下午背上吉他出门,晚上要去清吧驻唱,估计要十点多才回来。
从图书馆回寝室,肖佳一眼看到梁令的空座位,要多羡慕有多羡慕:“我也好想出去玩。”
第一门考的专业课要背大半本书,王春水一进寝室赶紧开始背,熟悉的字眼蹦跶进耳朵里,肖佳眼泪又要来了,这天杀的玩意,她还有半本没背。
她翻开书,字好像在眼前打转,知识不进脑子。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周见善洗个脸的功夫,阳台上雨滴噼里啪啦,雨下大了。
门背后,一把黑伞安稳挂在那,梁令今天出门没带伞。周见善皱了皱眉,给梁令发了条微信过去,她没回。
快十点半,肖佳伸个懒腰,转头看见周见善还坐在椅子上,有些奇怪:“见善,你今天还不上床吗?”
周见善手翻过一页书,看眼手机,目光落回纸页上:“梁令今晚没带伞,我在等她回我消息。”
书又往后翻六七页,桌上手机嗡鸣,是梁令打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梁令声音有些哑,情绪不高:“见善,上床了吗?”
周见善:“没有,都还没洗澡。”
梁令:“方便来接我一下吗?”
周见善起身往外走:“可以,我马上就过来。”
电话挂断最后一秒,周见善听见道男声,是唐隽,他也在?想着,她手上多拿一把伞,有备无患。
梁令以前驻唱的酒吧在另一城区,离学校六七公里,最近换到学校附近一家清吧,靠A大比较近。周见善走得快步流星,深夜冷雨里出了半身汗,到清吧已经十一点。
“梁令。”周见善喊。
梁令穿着件黑色T恤,张着腿坐在店前台阶上,唐隽隔她半臂距离,脸色不虞。
周见善走到梁令身旁,梁令起身,唐隽也跟着起来。
周见善一把伞递给梁令,另一把递给唐隽,唐隽没接。梁令接着递给他:“拿着吧,雨大。”
唐隽手指动了动,又隔两秒,才别开脸接过来。
梁令看他一眼,撑开伞:“早点回去吧。”
伞偏在右边吉他包上,左肩淋在雨里。
唐隽贴着裤缝的手突然握紧拳头,朝梁令的背影大喊:“我不反对你玩音乐,但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不来这种地方唱歌吗!”
“上次在酒吧有一堆男人围着你转,现在这又有男人想对你动手动脚,你叫我怎么放心?放什么心?”
梁令脚步顿了顿:“你现在在气头上,我们之后再聊。”
唐隽快步冲上去拽住梁令:“我们现在就说清楚。”
他手臂力量极大,梁令停下脚步。
唐隽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她。
梁令移过伞,打在两人中间,她声音微哑,透着疲惫:“上次酒吧,没有“一堆男人围着我转”,他们是常客,我们只是正常聊天,怕你担心,我认了。换到这家清吧,我跟店长说最多只唱到十点半,每次来也会告诉你。今天那男人只是邀请我去他们乐队当主唱,没有动手动脚。”
她看他一眼:“唐隽,你是在乎我的安全,还是在担心别的?”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没安全感,”梁令平静说:“是对我没信心吗?”
对上她眼中的冷静,唐隽一下慌神,下意识松开握住梁令的手,手忙脚乱:“不是…我没有…,我不是对你没信心,我…我、我只是……”
梁令把自己的伞给他,拿过他手里还没撑开的伞,侧身撑开:“A大已经门禁了,快点回去吧。”
撑伞的间隙,雨淋湿梁令半身。
-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雨打在伞面上,发出咚咚钝响。
回到寝室,梁令一回来就进了卫生间洗澡,周见善赶紧接上一大壶热水,在梁令杯子里倒大半杯放冷。
由于两人进门时气氛太冷,肖佳和王春水看了又看,当时没敢开口。听见卫生间响起流水声,肖佳才压着嗓子问:“见善,你们吵架了?”
周见善摇头:“梁令和唐隽吵架了。”
肖佳和王春水齐齐面露震惊,因为唐隽和梁令的感情真的很好,快一年了,从没听说过两人吵架。梁令虽然脾气比较直,但唐隽性格包容,一看就是吵不起来的性子。今天居然吵架了?
梁令洗澡出来,肖佳试探地跟她开了个玩笑,见梁令露出点笑,整个寝室都松了口气。
-
考试第一天,上午一门,晚上一门。
吃完午饭,一寝室从食堂里出来,周见善、肖佳和王春水往右要去图书馆,梁令往左走,是寝室的方向。
少了个人,周见善回头:“梁令,你要先回一趟寝室?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梁令折身走回来,摇了摇头:“前两天有个乐队问我要不要试试主唱,今晚排练。”
周见善惊讶:“那今晚的考试呢?”
梁令无所谓说:“不考了。”
肖佳说:“但是无故缺考不能参加补考,只能重修。”
梁令想了两秒:“这门课很简单,到时候直接申请免听就好了。”
梁令在三人叹服的目光里离开。
肖佳竖起大拇指:“令姐不愧是令姐,牛逼。”
据她观察,晚上这门考试梁令已经复习完了,说不考就不考,换她绝对做不到。
-
晚上考试时,监考老师一眼看到教室里唯一一个突兀的空座位,拿出座位表一对,扬声问:“有谁认识梁令吗?赶紧去打电话让她快点来。”
当然,监考老师当到考完试也没等到梁令。
考完试,三人暂时松了口气,慢悠悠闲荡回寝室。
梁令快门禁才回来,她还是白天那身白T恤加黑色高腰短裤,头发随意扎成高马尾,进门时鼻子里还轻哼着没听过的曲儿。
还有随之而来的,烤串香。
她撑开便携桌子,把白色塑料盒往上一掷,问她们吃不吃。
肖佳和王春水应声就来,周见善也跟着吃了两串。梁令心情显而易见的好,眼角眉梢都沾着笑。
周见善问:“乐队怎么样?”
“还不错。”梁令说。
她眼里的兴奋、隐藏跳跃的狂热是前所未见的。梁令很少有明显的情绪,特别高兴的事一笑而过,负面的事,她也只是皱皱眉,不甚在意。
肖佳拿着串炸年糕,突然说:“考试的时候,那老师还让我们给你打电话,让你快来考试。”
梁令点头:“教务科老师给我打了电话。”
周见善问:“那你怎么说的?”
“直说啊,”梁令耸肩:“我就说我不想去考试。然后她问我在哪,我骗她说在寝室,就挂了。”
王春水问:“那你以后会去那个乐队当主唱吗?”
梁令点头:“嗯,感觉有点意思。”
考试周有两周,周见善她们专业的专业课基本上都在第一周考完,唯独一门高数在第二周最后一天,中间五六天得呆在学校,完全没有必要。
肖佳一边刷题一边骂教务科不当人,虽然她还没复习完高数,但她更想早点考完好放假。
第三天晚上,周见善突然接到条李率发的微信,她有些惊讶。
李率:见善,我明晚过生日,有空来参加吗?
周见善想了想,没拒绝:我有空,什么时候呢?
李率很快把时间地点发过来,是在一家市中心的KTV,离学校有点距离。
梁令早复习完了,整天泡在乐队里,晚上回来才看会儿书,其他三人整天坐在图书馆。肖佳一听周见善今晚也有活动,当场落下羡慕嫉妒恨的眼泪。
周见善怜爱地摸摸肖佳头顶:“你要是有不会的题给我发微信。”
说完背着包走了,那不用学习的背影落在肖佳眼里,怎么看怎么轻盈,怎么看怎么跳跃。
周见善坐地铁去KTV,找到李率给的包间号,是这最大的包厢。
轻推开门,彩色光球灯光闪烁,包厢里精心布置过,生日氛围浓厚。寿星李率时刻注意着门边动静,见推门的是周见善,亲自起身接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