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心思缜密,善易容医毒之术,有些事情只得交给她去办。
得知小姐启用暗营,含星眼底兴奋之色尽显。
看来,顾家要是变天了。
晨色微晰,繁星满天,更夫沿街打着最后一道更。
刘嬷嬷掀开门帘,见内室烛火灯亮,快步走近,从侍女手中接过衣物,替老夫人穿上。
“老夫人,汐汶院儿的那位给您请安来了。”
服侍老夫人洗漱完毕,刘嬷嬷缓缓道来。
虞氏不疾不徐带上手钏,拿起一侧拐杖,眼角褶皱渐起,“这么早来,怕我说什么不成?罢了,让她进来吧。”
对这个孙女儿,她向来不喜。
不单长得像她那早逝的母亲,就连最为忠厚的二儿更是多次为了这个女儿冲撞她,换做谁,都会心生厌烦。
许是高烧刚退,身子单薄,进了门更是一副弱风扶柳之态,老夫人眼底漫上不喜,转瞬带上一层笑意,将她唤至跟前。
“好孩子,瞧这眼下的乌青,生了病,怎的不多睡会儿?”
满心满眼的关怀,任谁都不会料到,最后竟是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将顾家推进深渊。
顾言卿掩着帕子咳了两声,脸色微红,“眼下这种时候,孙儿也睡不着,倒不如陪着祖母说说话。”
老夫人下意识掩住口鼻,见她看过来,不在意似的放下。
“也好,也是你有心了,那些泼猴儿啊,不睡到日上三竿怕是都不会起的。”
明知她说的不是这个,老夫人却左顾言他,提起大伯三叔家的孩子,眼底倒是真高兴。
眼瞅着时辰差不多了,跟随老夫人多年的刘嬷嬷,上前两步福身,道:“老夫人,饭食已备好。”
老夫人点头,看向一侧,“四姐儿来时可曾用膳?不如再陪我这老婆子用些?”
顾言卿连忙起身回拒。
“多谢祖母,只方才在院中积了食,现下怕是进不了口。”
二房向来不与他人同食,老夫人也不强求。
倒不如说,若她真的应了,这早膳,怕是用不下去了。
刘嬷嬷扶着老夫人前去用膳,片刻折返,“老太太用膳怕是早不了,四小姐若闷了,廊下坐坐,左不过其他人还未到。”
老夫人是真的膈应,对这个四姐儿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以前如此,往后也如此。
顾言卿听了,微一福身,“既如此,劳烦刘嬷嬷回禀祖母,言卿去消消食,片刻就回。”
刘嬷嬷应了一声,目送她离开。
到底也不明白,此番趁着人少的时候来,究竟是何用意?
同样不明白的,还有含星。
“小姐,何必起的这么早,还得等在外头候着。”
那老虔婆一看就是故意的,说什么廊下坐坐,难道见着小姐吃不下饭是怎的。
含星啊,就一点不好,脾气暴躁。
就是这样暴脾气的姑娘,上一世竟活生生送给了年过半百的老宦官磋磨致死。
思及此处,顾言卿软了声调:“不管怎么说,天未亮我便来请安是真,日后旁人问及,我也有话可说。”
含星不解,不过,小姐总归有她的道理。
东方暖阳初照,新的一天开始,院儿中渐渐有了生气。
在园中晃了半炷香,总算是有人来了,回身探去,第一个前来请安的竟是三夫人沈氏。
沈氏出自书香门第,及笄便嫁给了顾家三爷,多年来一直循规蹈矩,在府中深受下人爱戴,尤其是那骨子由内而外散发的墨香,着实令人着迷。
瞧见她,微怔。
带着满脸笑意朝她走来,“原以为我是第一个,没想到四姐儿来的更早。”
“三婶,”顾言卿福身行礼,沈氏上前虚扶一把,“你父亲的事……罢了,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
三夫人欲言又止,她却知道她要说什么。
无非因着父亲重伤失踪,手底下三万顾家军的事儿。
不光他们,就连皇家不也盯着这块肥肉不放?
否则,那人又怎会平白无故出现在她面前。
只这一世,顾家军,他们是别想了。
二人未说上两句话,刘嬷嬷出门寻来,“老夫人已用完膳,请三夫人四小姐过去。”
沈氏担忧的看了她一眼,随着嬷嬷提步走去。
顾言卿紧跟身后。
老夫人拨着茶盖儿,刚准备送到嘴边,瞧见三夫人身后跟着的人,抬手放下茶盏。
三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同她说着话,顾言卿垂着头,思绪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