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的芥川龙之介从口袋掏出一把生锈的美工刀,撑着病弱的身体冲了上去。
毫不意外被一脚踢飞,刀片落在地上,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比起撑了那么久的银,病弱的芥川能够承受的攻击上限显然要更加低一些,他当场就呕了一口血,铁锈的味道充斥在口腔。
意识渐渐模糊不清的银朝自己伸出了手,一张一合的嘴在说着让自己快逃。
被踢飞芥川看着因为自己出现,而转移了欺辱的目标,带着令人作呕的笑容走来的三人。
难以言喻的耻辱开始在心里蔓延。
为什么自己那么弱小?
还需要比自己年幼的妹妹保护才能活下来。
这样的自己,到底有什么生存的价值?
不断的质疑着自身。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杀戮命令强迫着大脑,芥川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不要命的冲了上去,手也好,脚也好,牙齿也罢,所有能当做武器的部分都攻击了上去,哪怕被打的更惨也没有退缩。
去战斗吧。
作为弱者的自己哪怕是就这样死掉也无所谓,但在停止呼吸之前,如果他连最后战斗的觉悟都没有的话,那他便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于是,在这浓郁到可怕的杀意下,伤痕累累的芥川隐藏在身体深处的力量开始暴走。
——想要化为撕裂一切,吞噬一切的恶兽。
这样的愿望实现了。
异能力[罗生门]。
那吞噬一切的狰狞恶兽在披在芥川身上的衣物中翻滚,化作锋利的布刃狠厉的刺出。
……
从那一年开始,在冰冷街头艰难生存着的芥川兄妹,终于能够稍稍松口气。
但仅仅是操控布料的异能力,在这个枪火轰鸣,靠大剂量的□□炸飞建筑物的时代,依然算不上多强。
他们依旧需要小心谨慎的行事,躲避危险的大人们,靠着仿佛天生就为了杀戮而存在,割断了不知道多少怀着轻视心情而来抢劫犯喉咙的异能,芥川兄妹终于抢到了一间能够遮风挡雨的领地,还拥有了被芥川的力量吸引而来的同伴。
所谓的同伴,也都是一些年纪差不多的孤儿。
无法独自生存,只能群聚起来,最终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相依为命的团体。
他们需要拥有力量的芥川,同时,芥川的兄妹也需要他们的帮助。
刚刚觉醒异能不久的芥川龙之介,尽管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但就目前来说,他的实力仅仅是比普通的成年人们要厉害一些,操控布刃杀人的技巧虽然厉害,却也并不是不能对付。
所以需要同伴。
为了保证同伴之间的信赖关系,他们一起制定了一个规则。
[如果他们之间有谁不幸死亡,那么剩下活下来的人,要拼尽全力为其报仇。]
这就是维持这个团体的纽带,带着残酷和血腥的气味,却要比任何保证都要更加让这群孩子们安心。
“今天是谁去找食物?”
“是凛,雄二,克己,信也和沙耶香也五人。”
“是吗,注意一下他们离开的时间,如果太久没回来的话,就去通知银和龙之介。”
“我知道。”
这个小小的由孤儿们组成的团体,加上龙之介和银,人数总共为十人。因为他们普遍过于年幼,完全不到打工的年纪,因此只能是每天分五人出去寻找(偷窃)食物,尽管如此,依然会有找不到吃的,而不得不采摘河边的野草果腹的情况。
他们按次序轮流结队,芥川自然也在其中,并且作为唯一一个异能力者,他平时还要承担起随时支援同伴的任务。
日复一日,枯燥无味,像成群的野犬一样为了生存而生存。
芥川空洞的内心仿佛设定好程序的机械,吃饭、睡觉、寻找资源,支援保护同伴,杀戮,生活不断的在这四件事内轮回。
他的胸口里存在着一个伽蓝之洞。
空空如也,不知如何填满。
他找不到自己的价值。
最终,见过芥川那人偶一般死寂眼眸和残酷杀戮的贫民窟,给其赋予了一个充满讽刺含义的称号。
[无心之犬]。
……
今天,芥川也和其他人留守在破旧狭小的基地里,说是基地,也只不过是贫民窟的一间早已坍塌,靠着几块废铁搭建而成的小小空间罢了。比狗窝还要破败,冰冰凉凉,甚至挡不了多少风雨。
有一半左右的人负责去找今天生存的物资,剩下的这一半人负责守着这块勉强能遮点风雨的地方。
靠入口的位置。
黑发,唯独两鬓尾端带着白色的男孩穿着衬衫,轻轻蜷缩在一起,用那漆黑却空无一物的眼眸注视着外头的天空。
什么都没有想,仅仅是在走神而已。
在这绝对不会有[光芒]眷顾的贫民窟,连天空都常常是浑浊的。
“哥哥,你最近一直在发呆,为什么?”
银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漂亮的女孩担忧的坐在哥哥的身边,小小的手轻轻的抓着对方的衣角。
“是身体不舒服吗?”
芥川龙之介闻声,恍惚了好一会,才面无表情的歪了歪头,静静的看向了眼前的妹妹,两鬓的发随之微倒,贴在了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
沉默了数秒,芥川抬起一只过分纤细冰凉的手,摸了摸妹妹的头。
“不,没什么。”
芥川说,声音低沉,和他本人一样冰冷。
“什么都没有,银。”
他这么说着,另一只手深深的插在口袋,掌心内的刺骨伤痕被他暗暗操控罗生门稳稳圈住,没有流出一丝一毫的血液。
而在他发呆的十分钟前,他的掌心明明还什么都没有。
……
自此,名为芥川龙之介之人毫无波澜的死寂生活,从这一道诡异的伤痕开始——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