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慕跟着丫鬟,自垂花门入,往左走了一段路,路上的丫鬟时不时朝着顾慕这里恭恭敬敬行礼,再说上句:“少爷好。”
顾慕也是很久没有到过这里,这里跟以前一样,虽然繁华似锦却面目狰狞,人心隔肚皮,这里是最常见的。
离着不远处便是正房,正房的门口是挂着帘子的,由于天气温和,也早早换上了竹帘儿。
杏春早在门前有提醒老太太的打算,刚要报个信儿。
顾慕居然轻轻把长衫撩到边侧,双腿弯曲,跪在了竹帘前。
由于跪着,所以压低了声音,闷声说了句:“奶奶,我回来了。”
杏春眼睛诧异的瞪得溜圆。杏春想着:就连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只恭恭敬敬的叫声老夫人,可顾慕虽说也是少爷,但是与老太太关心并不怎么亲近,却叫了声普通人家叫的奶奶?
屋里一个沧桑却沉稳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吧。”
顾慕问声,却没有半分要动的意思,隔了一小会儿功夫,顾慕居然含着眼泪,呜咽着说:“奶奶,顾慕有罪,不敢进去,怕扰了奶奶休息。”
听的出,帘子后的老太太的声音离着近了些,还有轻微的拐棍儿着地的声响。
老太太却并没有掀开帘子,仍在帘子后问:“你何错之有?”
顾慕语气诚恳却略有些撒娇的意味:“奶奶,我自从出生就是错,让人诬陷谋害,还让人当成挡箭牌。”
老太太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和的没有一丝波澜:“挡箭牌?何解?”
顾慕用手刻意的抹抹眼泪,在竹帘上透出了顾慕的动作身影:“我就是……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大太太第一时间就说出是我害了大哥二哥?而没有任何要查出真相还大哥二哥一个公道的呢?但是顾慕愚笨,这些也是听杏春说的,只言片语的胡思乱想。”
呜咽声断断续续的,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接着顾慕又说:“奶奶,您也知道,我根本无心争家产,但是如果留言蜚语窜到奶奶耳朵里,我也没有办法,只能默默自己受着委屈,若不是奶奶,您派人来找我,我都不知道大哥二哥遇害的事情,我真的是不孝。”
老太太终于轻轻撩开了帘子,老太太一身紫色的杭州丝绸料子的衣衫,暗黑色的群,胸前挂佛珠,戴耳环,服饰装饰精致,面部细腻。
老太太扶起了顾慕,顾慕的腿处已经由于跪在这石子路面上而磕破了一处,顾慕青白色的长衫在膝盖处暗暗发红。
老太太冲他点点头,目光和善了些:“来屋子里坐吧。”
顾慕应了老太太的话,跟随着老太太进了内屋,杏春立即扶起老太太的胳膊,老太太缓缓的坐在了扶手靠背椅上,椅背中间的横栏上嵌着海棠花的图案,表面光滑锃亮,漆壳一流。
讲究到不能再讲究。
老太太抬眼看了看顾慕,眼神中透露着些许赞赏:“没想到,几年功夫,你都长这么大了,青洛。年岁大了些,记不得事情,就记得那年你一脸倔强的模样,跪在门前。”
顾慕神情自若,甚至表露出来些许怀念,但是眼角还是流露出暗暗的狠劲儿,他隐藏的很好,没人能看的出:“是啊,奶奶,您知道吗?每年青洛都有远远的在门口望一眼您,可是青洛不敢看,怕惹大太太不开心。”
老太太眼神也有些怜惜之意。
趁此顾慕又添了句:“奶奶,是青洛不孝顺,青洛贪图安逸享乐躲在饭店就不出来,不喜欢争些名和利的。”
老太太点头,声音低沉:“如若,我要你争一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