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乔对陆鹿的第一印象挺不错。　　　　或许生活的确对长得好看的人特别优待。　　在安乔拿到陆鹿的简历，并粗略看过一遍之后，觉得这位助教的确很合她的心意。　　　　不管是陆鹿的专业成绩还是经验资历，都很优秀。　　　　安乔当即就有点头同意的想法。　　不过陆鹿似乎有什么急事，注意力一直在自己手中捧着的保温杯上。　　　　安乔观察到她的神情，说：“好的，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会在这两天联系你。你有急事可以先走，没关系。”　　　　闻言，陆鹿小心翼翼地捧好保温杯，笑得温柔又腼腆：“真的不好意思。我原本……是打算给我男朋友送早上刚煲的汤。不过一听说谢主任要带我来见您，我就立刻先过来了。”　　　　谢主任哈哈一笑：“挺贤惠的嘛。”　　　　S大的校风一向开明，并不会过分干涉学生的恋爱生活。　　更何况陆鹿都已经是博士生了，这年纪谈个男朋友也在情理之中。　　　　陆鹿再次表示歉意之后，这才抱着保温杯款款离去。　　谢主任目的达成，也乐呵呵地走了。　　　　安乔低头整理了一下上课的资料和简历，放进包里，一抬头，就看见缩在门后面没出来的小王同志。　　　　她朝他疑惑地看去：“？”　　他躲在那里干什么？　　　　在她的注视下，小王这才做贼似的走出来。　　他朝陆鹿离开的方向张望了一眼，轻声咕哝了一句：“才不是男朋友呢。”　　　　安乔眨眨眼，没听懂他没头没尾的话：“你说什么？”　　　　小王努努嘴，有点无奈地说：“陆鹿咯。不用猜就知道，她肯定又是去警队送汤了。”　　　　安乔抬头看着小王脸上的表情，疑惑地问：“那你为什么要露出无奈的表情？”　　　　“我是替祁队无奈啊。明明这么多年来祁队一次也没收过她送的汤和便当，她明知道就算不得不收了之后祁队肯定会转送给别人，她还是照送不误。哎，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祁队……祁警官。　　安乔怔了两秒，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原来像陆鹿那么漂亮精致的大美女，也会喜欢上那位有点痞又有点酷的祁警官。　　　　如果是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的确很登对。　　　　然而祁警官似乎对这位大美女并没有什么意思。　　可惜了。　　　　“哎对了，安教授……”小王似乎想到什么，朝安乔挤眉弄眼。　　　　安乔说：“下了课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这话正合他意，小王嘿嘿一笑，毫不见外地说：“好嘞。我说安乔妹子啊，中午有安排不？祁队长请客呀，就是之前赵德文那个案子请吃庆功宴，你这位大功臣去不去？”　　　　三两句话，一下子就把安乔架在大功臣的位置上下不来了。　　安乔想了想，自己中午的确没什么安排。　　　　她犹豫了一会儿：“我突然过去，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请客的是祁警官，她这位不速之客跟着过去，会不会不合适？　　　　“哪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巴不得你能去呢！走走走！”小王热情地跟在她身后，推着她就往校外走。　　　　……　　　　浴室里水汽蒸腾。　　放在台子上的手机清脆地“叮”了一声。　　　　祁湛言冲了个热水澡，在氤氲的水汽中，在腰间围了一件浴巾走出来。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熊乐发来的资料。　　　　祁湛言布置的任务，熊乐虽然嘴上抱怨好累，还是老老实实飞快地调了出来。　　不到半个小时，所有跟武达龙有关的案件资料就发送到了祁湛言的邮箱里。　　　　邮件的附件里有个压缩包，他用书房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上点了下载，然后一边擦着一头湿发，一边走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然后他往书桌前一坐，解压了下载的压缩包。　　文件夹打开，里面整齐地陈列着十几个文档，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案件，上面简单地写着日期和案件。　　　　他扫了一眼，直接从最早的案件开始查起。　　　　十分钟后。　　　　桌上的咖啡已经不知不觉地凉了。　　十几个文档全部被一一打开，并仔细地查阅过。　　　　但是……　　他没有任何发现。　　　　没有任何跟安乔有关的信息。　　甚至连年龄性别和身份与安乔吻合的女孩子都没有。　　　　难道说，安乔和武达龙之间真的没有联系？　　可是武达龙为什么会那么斩钉截铁地认为自己认识她？并且认为她应该已经死了？　　　　他的手指从鼠标上松开，靠在椅背上沉思了几秒。　　　　应该继续往下查吗？　　　　本着刑警的直觉和本能，他知道武达龙那一句看似无心的脱口之言背后，肯定还藏着什么东西。　　可是他就这么深究下去真的好吗？　　　　当时安乔苍白的小脸上满是震惊，看得他有点于心不忍。　　　　如果真的翻出什么跟她有关的真相来，那个小姑娘她真的能承受得住吗？　　　　她会希望自己去深究吗？　　　　刚关掉文档，熊乐的电话就催了过来。说是大家都已经在望月楼等着了，问他怎么还不到？　　请客的大老板不在，他们怎么敢随便点？　　　　万一最后祁湛言来不了，他们几个穷小子付不起餐费，最后演变成人民警察吃霸王餐不给钱的社会新闻，那影响多不好！　　他们人民警察不要面子的啊？　　　　听电话里一群人猴急的样子，祁湛言笑骂了一句：“就到了，你们随便点。”　　这才起身换衣服。　　　　……　　　　望月楼的生意一向是好。　　　　坐落于绵绵江河畔，一座四五层的复古阁楼，成了S市城东区地标般的存在。　　不少来S市旅游的游客，都会来这里走一遭，见识见识S市的两百年老店。　　　　因此这里即便消费水平很高，依然是门庭若市。　　　　安乔跟着小王到的时候，恰好在门口遇上他们，于是一起进去入了座。　　包厢已经全满了，幸好大厅角落还有一桌位置。　　　　一群人高马大的男青年里围着一个娇小柔美的小姑娘，怎么看怎么诡异。　　　　十个人坐满了一桌，安乔就被夹在了小王和熊乐之间。　　熊乐收了手机，说：“祁队马上来，说是让我们随便点。”　　　　对面一个皮肤黝黑的大个子满脸期待：“真能随便点？”　　熊乐嘿嘿笑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十几二十个人都快吃出五位数了，也不见祁队眉头皱一下。祁队有钱啊，我们就负责蹭吃蹭喝，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安乔在一旁听得咂舌。　　　　有钱也不是这个花法啊。一顿就能吃出将近一万来？　　再说刑警能有什么钱？工资顶多也就是几千块吧？　　　　不过大家可没有替祁湛言省钱的想法，很快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就点满了一桌。　　　　所有人早就迫不及待地开动了，安乔在旁看着，也有点心动。　　　　这时候，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拍了拍熊乐的肩膀。　　　　“你们往里面坐点。”祁湛言终于到了。　　　　位置就在角落，桌上唯一的空位却在最里面的位置，祁湛言来得晚，挤进去就得折腾一半的人起来让座。　　于是他干脆让坐在外面的几个往里挪。　　　　吩咐服务员添了一份餐具，他在安乔身边坐了下来。　　　　安乔下意识地侧头看去。　　清新爽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头发还有点湿，一看就知道刚洗过澡。　　　　“怎么不吃？”他迎着她的目光看过来，问道。　　　　桌上所有人都在大快朵颐，一副已经饿了三天三夜，恨不得吃穷祁队的架势。　　　　“噢。”她点点头，终于伸手拿筷子。　　一块酥排骨先一步夹到了她碗里，祁湛言淡淡说：“快点吃吧，他们食量不比你小，可别被他们抢光了。”　　　　安乔差点呛到。　　食量不比她小……　　　　咳咳，这巨能吃的形象是挽回不了了吧。　　哎，她那天为什么要点三碗面！　　　　安乔从小就吃得多，虽然不止一个人怀疑过：为什么她都吃那么多了，怎么就是不长个！　　小时候就比同龄人长得小一点，十七岁的时候长到了一米五九，从此就在这个数字上再也没有变动过一个小数点。　　　　四舍五入能有一米六了呢。　　安乔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一旁的小王吃着吃着，总觉得身边气氛有点不同寻常。　　悄悄往祁队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眼就看到了祁湛言唇边噙着的淡淡笑意。　　　　小王一向细致敏感，只看一眼，就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　　　　祁湛言这个人平时也不是不会笑。　　比如面对罪犯的时候，笑得很锋利，是沉着冷静的势在必得。　　比如面对他们这些下属同事的时候，笑得很淡定，是漫不经心的从容不迫。　　　　比如……面对那些殷勤的女人们，他一向笑得寡淡，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薄凉。　　　　但是眼前这个面对安乔的笑呢……　　　　小王想了想，总觉得……隐约见识到了祁队全新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