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赵大甲的腿还断着,家里正是需要花费银子的时候,若是这会儿赵景再犯了病,她无法想象抠得跟只铁公鸡似的大嫂,她肯定不愿意替赵景请大夫。
所以对他最好的保护就是尽量护着他不要犯病。
“没事三姐,赵景力气大,就让他来!”齐云姝坦然地背着装满洗净药材的竹篓招呼赵三娘。
赵三娘皱着眉头想抢又怕伤着赵景,一路上别别扭扭地回到家里,等到齐云姝卸下药材,她才一脸惊讶:“这……这么多,有哪些可以治大哥的病?”
齐云姝随手拣了好几样出来:“喏,这个外用的大黄、半夏……接骨后内服的地黄、骨碎补、白及、接骨木……”
她说着兴奋起来:“幸好赵景会领路,我采了好多大哥的伤势用得上的药材,粗略算来大约能省一半的银钱。”
她正高兴地介绍着,却见赵三娘眼神暗了暗,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当齐云姝想要追问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眼神又灭了,恢复成了一副死人般的模样,无波无浪。
“三姐怎么呢?”等到赵三娘去灶房里忙活了,齐云姝才看向赵景。
“有心事!”赵景断言。
齐云姝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由翻了个白眼:“那副模样任谁都看得出来她肯定有心事!”神情紧张,欲言又止,但问题是她有什么心事!
看赵三娘那般模样似乎这心事还跟她有些关系,只是两个人都想不出来,只好暂时作罢。
齐云姝想着依赵三娘的性子,还不如直接问的好。
“三姐,相公说你有心事,可方便与我说说?”
赵三娘抬眼,瞧着她的目光粘粘腻腻又带着一丝同情,齐云姝更加好奇又再次追问。
可赵三娘咬了咬唇依然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齐云姝却越发确定这事儿跟她有关系。
可对方硬是不说,看得她叫一个着急,恨不得钻进赵三娘的脑子里去一点一点地挖掘出来。
“三姐,我自问到赵家后待你敬重有加,平日里能做的也都做了,你要是实在有什么事不如告诉我!”齐云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赵三娘“唉”了一声正准备道说出来却突然看向齐云姝身后,到嘴的话儿就这样再次被咽了回去。
“干什么,作死呀,家里还有那么多活儿没有干,你大哥又受着伤,你们倒好还有心思躲在这里说闲话儿!”许氏突然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将齐云姝和赵三娘两个人一块儿骂了一顿。
赵三娘吓是缩缩肩被许氏强硬地拉到赵大甲屋里,说是让她把灶房让出来给齐云姝,而她去照顾断腿的赵大甲。
齐云姝歪着头看着姑嫂俩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门口,赵三娘临走时那个眼神指向的是许氏。
看来她的确隐瞒了一些什么事情,跟她和许氏有关。
可是什么呢?
齐云姝晃晃脑袋,有些无奈地叹息。
暂时不再想,一门心思把去收拾新采的药材,该烘的烘,该晾的晾……
处理完了之后她才想起身上的脏污,拧了拧裤角上的泥水,决定先把自己清理干净。
沐浴梳洗后,再去灶房,里面的药已经烘得差不多了。
一部分已经可以直接入药了,她叫来赵景将药材拿去给赵大甲用,却被许氏瞪了一眼。
“你这什么药材,莫不是骗人的!”
她对齐云姝的行为很是怀疑,毕竟她刚刚才真着她不在家拿了她……
齐云姝有些无语,要不是念着赵大甲对他们还有几分照看的情义,依她的脾气管他三七二十一,她能掉头就走。
但现在她却要委屈自己跟她解释:“先前你不是让人去抓过药了吗,拿来比对比对不就行了?”
正是因为考虑到许氏有可能因为怀疑她而不用她采的药,她才没有阻拦许氏找人去抓第一副药。
一样的山根,一样的地黄,一样的芷草……
许氏瞪大眼睛想要找出二者的不同来,醒来的赵大甲却劝道:“老七犯病的时候也是老七媳妇治好的,我……咳咳……我相信她的医术!”
一家之主又是当事人发了话,许氏没再说话,只瞪大眼睛看着齐云姝将药捣了敷在他的伤口处,又去张罗着熬药。
赵景全程在旁边协助齐云姝,夫妻二人有一种难得的默契,到最后,许氏反而成了最闲最多余的那个人。
一番忙活天彻底黑了下来,赵景见齐云姝一回来就一直忙活着没停过,眼见赵大甲的儿子儿媳都过来了,便端了长辈的架子让他们接着伺候。
“七叔放心!”赵良添先前来了好几回探望赵大甲都看到赵景和云娘在,晓得他们也是累着了,心中颇为感激,当下守礼地弯腰做揖送两人出去。
在烛光的阴影面,他的眸光时不时地想要捕捉齐云姝的目光,却都被她四两拨千斤地转悠开了。
赵景或许没有看到,但是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柳采莲却看了个清楚明白。
她暗自咬牙,气狠狠地瞪着齐云姝的背影,心里不停地骂道:贱人,都已经另嫁他人了,居然还要跟他扯不清!
齐云姝似有所感回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相撞,激出层层火花。
“哎呀……”最终以柳采莲把自己气得肚子痛,哭唧唧地叫嚷着痛而结束。
许氏嘀嘀咕咕地嚷着:“唉,扫把星呀扫把星!刘道长说的对,这就是一个大扫把星进门呀!”
“扫把星”本人像个没事人儿似的进了自己房间。
她每次回房来第一时间就要去床柱子下面的破罐子里摸一摸。
可这回手一伸进去,她神色顿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