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令意垂眸摸了摸云团儿的头发,又看向郑嫦嫦,语气平静的近乎冷酷。
“会做些什么,也不奇怪。看他们是想分家产过畅快日子,还是想在国公府的招牌下再挤些时日了。”
郑嫦嫦垂眸想了想,道:“爹爹自己还算得几分尊重,至于家中子弟么,那几个哥哥还比不得咱们弟弟的瓜果得宫里贵人青眼呢。”
老实人说起讥讽话来,竟也不遑多让。
郑令意笑了起来,对于郑国公的病,她没有半点悲色,若是有,她自己倒觉得奇怪了。
“五哥的前程爹也算是尽了力,也就如今这样了。十三哥,呵,今朝有酒今朝醉。十哥这样的身子,能好好过日子已经是福分了,管不了这些弟兄许多。你瞧瞧,爹在他们眼里,哪还有什么用处?一根挡路碍眼的老木头罢了。如今咱们姑母又不在京中,简直算是天赐良机了。”
郑嫦嫦知道郑令意心里对郑国公是恨的,不然父女俩不会闹到这么些年都见不得几次面的地步。
她对郑国公的情意也不深,但毕竟在书房里伺候过他几年,那几年也得他庇护过得安稳,今日见他面容枯槁,心里多少有几分难受,喃喃道:“三姐姐也在,不至于,不至于让他们几个行事太过荒唐吧。”
郑令意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
郑国公的病是拖沓的,可命却有种悬在今夜的感觉。
第二日晨起,郑令意慢悠悠的洗漱过,与云团儿正在用早膳的时候,绿浓急匆匆的走进来,说是郑燕如有急报,让郑令意赶紧着家去。
郑令意一挑眉,当着云团儿的面没闻出来,绿浓却是懂了,轻声道:“国公爷尚好呢。”
这却是怪哉,郑令意今日将云团儿留在家中,云团儿本有些不肯,小五儿拿了根红绳子教她玩翻花绳,将她吸引住了,郑令意这才偷偷走了。
到了国公府见到郑燕如还是昨日衣裳,知道她一夜未眠,郑令意客套的说:“三姐姐辛苦。”
“你喊她来做什么?便是爹此时要口述遗嘱,又轮得到她来听什么?难道还要分家产给她不成?”
郑容礼也没换过衣裳,可精神却足,像是一匹饿狼,守着一只受伤的猎物,只等它衰弱到可以一击致命的地步
郑容尚疲倦的说:“够了!”
郑启君睇了他一眼,见他面色青白的像自己铺上的碧渊纸,还是有些不忍心,道:“再喝些参汤吧。”
郑容尚点了点头,端起参汤来饮了一口。
郑容礼鼻子里哼了好响的一声,对郑容尚道:“你可别弄错了,咱们仨才是兄弟!”
郑容尚没有说话,见郑容岸也饱含警告意味的睇了他一眼,索性将参汤一饮而尽,对下人道:“给爹吊精神的参片呢,取来给我含两片。”
郑燕回走了进来,斜了郑令意一眼,她倒是换了衣裳的,道:“爹让大家都过去。”
郑启君和郑令意落在了最后面,郑启君对她耳语道:“姐,我并不想要什么,自己赚的已然很足够了。”
这个郑令意自然清楚,道:“且听听再说,许是你自作多情呢?”
郑启君毫无笑意的勾了勾嘴角,往郑国公屋里迈去。
郑国公此时靠在床铺上,竟是紧紧握着郑燕如的手,见郑启君和郑令意都开了,他张开了嘴,声音倒比昨夜要清晰一些,道:“老三说,自己终身不嫁,我允了。以后这个家的主事就是她。”
郑容岸头一个不甘愿,郑国公闭着眼睛等他说话,又睁开眸子,道:“我主意已定。”
他又看向郑启君,朝他招了招手,郑启君在毒辣的目光中走了过去,听郑国公道:“你是最立得住的,也是我最对不住的,我给你留下点什么也是错,不留也是错。”
他说了一长串话,倒是颇有几分忏悔之意,郑令意却听得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