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见她依依不舍的抱着孩子,心下虽有几分不忍,但还是硬着口气,道:“碧蕉,把孩子抱过来。”
若是再耽搁下去,鲁氏召来了人,怕会出意外。
巧罗只模模糊糊的知道县主插手了这件事,却不知道县主要把孩子带走。
万姨娘更是一头雾水,还以为这是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
蒋姨娘对着赵嬷嬷感激且虚弱的一笑,在碧蕉还在怔愣之际,就把孩子塞到了她怀里。
赵嬷嬷见她纵然有千般不舍,却如此坚韧果决,不禁高看蒋姨娘一眼,十分难得是说了一句,“你给孩子取个小名吧。”
蒋姨娘望向孩子的目光温柔和辽远,像是要将他一生都看尽。
“便叫赐儿吧。”她轻轻的说。
赵嬷嬷点了点头,对碧蕉道:“咱们要快些回县主那。”
这样一个软绵绵的小团子,弄得碧蕉手足无措,在万姨娘的指导下才调整好正确抱孩子的动作,跟着赵嬷嬷一路从偏门出去了。
万姨娘心情复杂,坐在蒋姨娘床边不解的问:“姐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蒋姨娘方才是又惊又怕,又悲又喜,此时已经是累极了。
她闭着眼,嘴角含着一抹淡然悲戚的笑意,轻道:“县主瞧得上我的孩子,实在是走运极了。”
她笑着说这话,眼角却滑下泪来,万姨娘也陪着哭,一方帕子既替她擦泪,也替自己擦泪。
蒋姨娘疲惫的睡去了,西苑短暂的安静了下来,像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
鲁氏带着花姑姑径直去了小筑,见县主正好以暇的坐在厅里吃茶,鲁氏心中憋着怒气,道:“孩子呢?”
县主已经见过了赐儿,这孩子很合她的眼缘,吃奶的劲儿也足。
县主此时心情良好,便对鲁氏假笑了一下,道:“乳母抱去喂奶了。”
自己身为一家主母,旁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做手脚,她竟浑然不知,岂非笑话?
鲁氏怒火更甚,道:“县主早早就备好了乳母?”
“哎,弟妹,你的口气怎么这么冲?这否该喝些败火的草药?碧果,泡一杯金银花茶来。”
县主的悠然更衬托出鲁氏的气急败坏,已然占据上风。
鲁氏默了片刻,倒还真坐了下来,接过了茶盏,啜了一口,道:“县主,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凡事可都要讲个规矩,我的孩子,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要抱去教养?”
县主见鲁氏冷静了下来,心知有一场硬战要打,便清了清嗓子,软了口吻,道:“弟妹,此事我已与泰宁议过了。那时还不知是个男孩呢。不过,就算是男孩又怎样?一个庶出的孩子,泰宁也没有特别在意。”
县主话及此处,叫鲁氏脸上神色没那么紧绷了,但还是一脸不悦。
“你也知道我的闺女都嫁了,我又不似你福气足,有三个儿子。嫁了女儿,娶了媳妇,照样是热热闹闹的。”县主似有几分黯然的说。
难得从县主口中听到几句好话,鲁氏神色一缓,道:“县主倒也不必这样说,可这孩子毕竟是姓郑的,在别处教养,算怎么回事?”
“什么叫别处呀!”县主嗔道:“从前你的那个宝贝侄子,叫从心吧?八岁前不也有四年是在国公府里长大的吗?”
鲁氏说不出话来反驳,只好抿了一口茶掩饰尴尬,对县主道:“从心是鲁家嫡子,怎能与庶子相较。”
鲁氏的心思,总算是冒了个头。
嘴上说姓郑的孩子不好在别处长大,其实却是担心赐儿在县主膝下长大,会得许多好处。
“这我怎会不知道?若是嫡子,我哪好意思开这个口?”县主看向鲁氏,无所谓的说:“我同你说句实话吧。我要这孩子,不过是养在膝下,逗个趣儿罢了,难不成还把身家分给他?”
鲁氏心里略有几分松动,抬首却见花姑姑正在摇头,心道,还是要斩草除根来的稳妥。
她刚想说话,却听县主道:“诶,说起来,我倒有件事儿忘记告诉你了。”
鲁氏下意识道:“什么事?”
“前些年你见过的那个卢家二姐儿,说是讨来给容岸做媳妇的那个。”
县主撒出一把鱼饵,等着鲁氏咬勾。
一听是郑容岸的事,鲁氏迫不及待的问:“卢家不是外放了吗?可回来了?”
县主点了点头,又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吊足鲁氏胃口后,才道:“昨个刚回来,卢大人大概是要升官了,等泰宁从学文殿回来,你可仔细问问。”
卢大人的夫人戴氏与县主关系一直很不错,鲁氏若想替郑容岸讨得这门亲事,少不得县主要从中周旋,如此一想,她也放柔了神色语气,道:“他家的二姐儿,我的确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