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家都是捂着嘴笑的,谁能瞧见呀?”蔡姨娘轻轻巧巧的说。
郑秧秧的容貌姣好,她自是不必操这个心。
“四姐儿快嫁了,老爷又许多日不进后院了。怎么着,这两日也该来陪一陪姐姐你了。”艾姨娘面带几分狭促对邱姨娘道。
见邱姨娘红了脸,蔡姨娘笑道:“姐姐也真是,咱们都是伺候国公爷的老人了,还是这般容易害羞。”
她们此番猜测合情合理,但人的心思若都在情理之中,这世上的许多事儿便也不会发生了。
这一夜,郑国公去了西苑蒋姨娘房里。
晴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来传了话。
巧罗有几分紧张的替两个女孩洗漱了一番,早早的将她们哄上了床。
郑嫦嫦今日玩的有些累了,听郑令意说了两个故事后便睡着了。
可郑令意自己却清醒的很,当听见巧罗的脚步声时,不知为何,她竟闭上眼睛装睡。
巧罗替她们整了整被子,便去水房烧热水了。
郑国公的声音隐约传来,郑令意倏忽睁开了双眼,鬼使神差般,她翻身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墙边,将耳朵贴在墙上,窥听起蒋姨娘屋里的响动来。
隔着一堵厚墙,任何的声音都显得很暧昧。
郑令意根本听不清一个完整的句子,只有突然拔高的一两个词语才能钻的她的耳中。
比如说,两个孩子,轻些。
蒋姨娘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痛苦,郑令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心里一紧。
郑国公的声音却饱含着残忍的欢愉。
一个痛苦,一个欢愉。
郑令意忽觉有些恶心,干呕了几声之后,奔到茶桌旁灌了一杯冷茶下肚,抚着自己的胸口喘着粗气。
“姐姐,你怎么了?”郑嫦嫦迷迷糊糊的说。
郑令意猛地清醒过来,赶紧上床哄郑嫦嫦入睡。
巧罗来看她们时,见郑令意的手搭着郑嫦嫦身上,已然熟睡。
殊不知,郑令意一直清醒到后半夜,后半夜又是噩梦连连。
国公爷宠幸了谁,一直都是姨娘们之间最热闹的话题。
东苑的姨娘明面上在是替邱姨娘打抱不平,暗地里却各怀心思。
国公爷的宠幸虽会招致鲁氏不悦,但国公爷想来大方,每宠幸过几次,便会让人给她们送来一件小玩意。
数量虽不多,但通常都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姨娘们估计着,也有给姐儿攒嫁妆的意思。
这样细算一下,定是蒋姨娘攒了最多的,可也从没见她戴过几只。
“她可有两个女儿呢!不得卖力些?不然这么够分呢!”郭姨娘说话向来难听,不过也让人觉得痛快。
因为万姨娘与蒋姨娘交好,所以在西苑,只有郭姨娘一人在嫉恨的嘲讽着,没人搭腔,她便是再能说,也说不了几句。
蒋姨娘和万姨娘把门一关,把她给气了个绝倒。
于是郭姨娘便来了东苑串门子。
听她这句话,旁的姨娘只是笑。
艾姨娘捂着嘴轻声道:“这一回再要怀上一个,那可真是不够分了。”
“是女儿倒算她有福气了。若是男孩,夫人不得……
郭姨娘话至此处,见几位姨娘面色都不太好,便也住了口,掩饰般用帕子按了按嘴角。
蔡姨娘先行起身,冷淡的说:“我先回去了。”
她失过一个男孩,郭姨娘这话就像是在捅她的心窝子。
艾姨娘随口扯了个由头,也跟着走了。
她有过一胎,那胎刚被大夫诊出来,说可能会是男胎,鲁氏便让人送来了药。
还有那个疯魔了的钟姨娘,在八娘之前,也有过一个男孩。
邱姨娘虽只怀过郑楚楚这一个孩子,但这些年来,她见也见了不少了,心也跟着冷了。
这屋里只剩下她与郭姨娘两人,她一贯木讷,做不出这赶人的行径来,此刻也陪着笑道:“妹妹,我这还要替四姐儿绣盖头呢。”
郭姨娘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听了邱姨娘这道逐客令,赶紧说自己也有事儿,便像吃了败仗的士兵一样,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孩子,是后宅所有女人的痛,郭姨娘不该这样轻浮的提起。